揉得像干咸菜,就连遮脸的白纱也染了大片的污渍。
“我没事的。”桃华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肩膀。治疫就是这样,没白没黑地干,每天只睡几个小时。上辈子她有经验,这辈子的身体也还不错,能顶得住,“爹,你不能这样穿。”
虽然已经八月里,但中午的太阳仍旧很烈。蒋锡顶着日头赶了半天的路,热得把衣袖高高挽起,领子也敞开了。桃华连忙给他放下来:“到了疫区就要防蚊子。爹,你去山上找药,也要把脸上手上都遮起来,一定不要被蚊子咬到。”
蒋锡有些不明所以:“怪道我一路过来都见人在薰烟杀蚊,说是这疟症都是蚊子叮了人才传上的,原来是真的?”他从县城穿过来,只见那些人家里家外地忙活,有水洼的地方填平,大一些的池子里就洒上些捣碎的打破碗花之类的灭虫药,房前屋后有些大树被蛀出树洞来的,也用黄泥填进去抹平,忙得不可开交。
桃华点头:“是真的。虽然现在杀灭了许多蚊虫,但总有些是杀不灭的,只能等到天再冷些将它们冻死。所以爹你现在一定要小心。”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消除蚊子的越冬场所,杀灭已有的孑孓,等到了冬天蚊子绝迹之后,洛南蓝田两县百姓家中还要再灭一遍蚊,才能防止有些带病的蚊子越了冬,到明年再发起疟来。
蒋锡忍不住问:“桃姐儿,这些,你都是从行医手稿上看的?”那些手稿他也看过的,怎么没记得有这些?还有那臭蒿治疟,好像也没有提啊。
桃华笑笑,没有回答父亲的话,只低头给父亲整理好衣襟,拿出个简陋的荷包给他挂上:“爹辛苦了。这里头是驱虫的药,带着总是好的。”
“爹不辛苦。”蒋锡立刻就把问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个你带!爹是去外头找药,不用带这个。”
桃华按住他的手不让他解下来:“我有帏帽呢。薄荷还给我做了个纱手笼,不忙的时候就戴上,连手都不会露出来。”
蒋锡低头看看女儿的手,发现手上多了几道伤痕,不由得心疼起来:“这怎么回事?薄荷那丫头呢?”
“她去照顾病人了。”桃华笑笑,“这不过是不小心划的而已,没事。”
“蒋院判——”沈数从村子里出来,看见蒋锡稍稍一怔,“三老爷也来了?”
“哎——”蒋锡连忙行礼,“送些药来。安郡王也在……”他当然知道安郡王奉旨来了疫区,只是没想到这才几天,沈数也是满身污渍,两眼都熬得通红。
沈数匆匆还礼,就转向桃华:“蒋院判,那十几个病人今日到现在都未曾发热,看着果然是要好了。”自来了疫区,他就将院判二字挂在嘴边上,时刻提醒着众人桃华的身份。
这十几个病人是桃华来之前刚刚送进来的,病情较轻,服用了黄花蒿水之后立竿见影,现在已经转到了村子外围的轻疫区去住,马上就能痊愈了。
开始的时候,这些太医们都对黄花蒿水的功效抱以怀疑,但这一批病人的好转,立刻打消了他们的疑虑,现在人人都积极起来,几个学徒日夜轮流制取浸液,几乎是不眠不休。太医们则各展所长,绞尽脑汁地给病人补气补身,让他们能够挨过疟疾的折磨直到病愈。
现下第一批病人这样就已经算痊愈了,桃华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太好了。”
她的脸遮在白纱下面,纱上又染了污渍,根本看不清模样。但沈数却觉得自己能清楚地看见她的笑容,不由得也微微弯了唇角:“王县令想让这些人回县城去,让城中众人都知道这里能治好他们的疟症,免得还有人藏匿病人,不肯送出来。”
“这主意不错。”桃华想了想,“不过最好再观察一夜,到明日早晨如果仍未发热,再让他们回去不迟。”
蓝田这个王县令还是颇有些头脑的,只是他不懂医术,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治下出现大疫的情形,又有那惠民药局的副使趁火打劫,所以虽然忙得焦头烂额却不见成绩,县城中仍有人根本不相信官府能救他们的命,家里有病人也千方百计地瞒着,不肯送到村子里来。更糟糕的是桃华在这批病人里发现了伤寒病人,这个也是会传染的,如果任由他们瞒着,再把伤寒也传播开来,岂不是雪上加霜?
但是衙门里的衙役就那么多,其中还有已经得了病的,就是把所有的官吏都放出去,也不可能把每一家都翻个底朝天,唯一的办法就是治好一些人,让百姓们放心,从而自己把病人送来。
蒋锡听说已经治好了一批人,顿时也是精神一振:“爹再去弄药!”别的药物惠民药局都能调来,但黄花蒿日常没人使用,要大批量地用只能现找。
“那爹爹辛苦了。”桃华有些舍不得地看看蒋锡。他亲自带人去山野中采药,脸上手上都有被树枝草叶划出来的小伤痕。可恨那惠民药局,开办了这些年,已经成了借机牟利的机构。人人都打着惠民的名号往自己口袋里捞钱,凡有些良知的医者根本就不愿意到这里来,以至于现在整个惠民药局都找不出个懂医药的。
就那副使带来的几个人,在县城周围找黄花蒿还不如村民们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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