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本是皇家血脉,又得太后宠爱,虽然郡马本人无官无职,仍不妨碍她自视甚高,当然也对两个儿子颇为自傲,在择媳上自然是十二分地挑剔。
文氏娘家只是翰林,说着清贵,实则是清贫。这样的人家本来根本不能入南华郡主的眼,无奈江悟自己偶然在踏青时遇见,一见钟情。那时候江悟本人尚未得官,也不过就是个秀才罢了,南华郡主再尊贵,也没个爵位能传给儿子,所以江恒要想如南华郡主所想挑个名门闺秀为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南华郡主看中的几个姑娘,都被婉拒了,江悟又苦求着她,最后无可奈何,只得聘了文氏。刚进门的时候还好,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江悟在三年之内连中了举人和进士,得了行人司的职位。可惜好景不长,文氏在这三年里都没半点动静,南华郡主就有点急了。
随着江悟得了官,南华郡主看文氏这个儿媳就更觉得门不当户不对了,偏偏她还生不出来!南华郡主几次想给儿子纳个妾,都被江悟自己推了。随着时间推移,江悟越护着南华郡主,她就越看文氏不顺眼。这次出门,文氏被她以拜佛求子的名义拉了出来,一路上可没少受气。连疲劳加受气,脸色能好就奇怪了。
当然这些话可不能在这里说出来,苏夫人也就只能暗中同情一下文氏,望她这回拜过佛,回了京城就能怀上一胎,那就最好了。
南华郡主进了寺庙倒是极为虔诚,也顾不得跟苏夫人说话,亲执了香,一处处正殿偏殿的拜过去。文氏当然要跟着处处参拜,直拜到观音殿,南华郡主拜了起身,文氏正上前参拜的时候,一个嬷嬷从外头悄悄走了进来。
这个嬷嬷本是跟着南华郡主来的,刚才进了寺里就离了众人不知去哪了,这会儿忽然出现,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南华郡主。南华郡主看过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着文氏也拜过,忽然咳嗽了一声,指了身边一人:”琥珀,你也去拜一下。”
文氏刚站起身来,闻言就怔住了。
这里是观音殿,观音众相中便有送子观音一相,惠山寺塑的虽然不是送子观音像,但拜观音仍旧有特殊的意义。而琥珀一个丫鬟,又是个姑娘家,南华郡主叫她跟在文氏后头拜,这意思可就不同了。
琥珀自己只觉得浑身腾地一下都热了起来。文氏多年无孕,南华郡主早就想给江悟房里放个人了。琥珀是她身边丫鬟里头容貌最出挑的,南华郡主言语之中隐隐也露了意思,是想把琥珀给江悟,只是江悟推三阻四的不肯,这事才一直未能成功。万没想到今天南华郡主会直接发了话,这跟在文氏后头拜观音,恐怕等回了京城,事情就定下来了。
果然南华郡主咳嗽了一声,转头看着文氏:”老大家的,琥珀在我身边七八年了,是个守规矩的。我瞧着她身子也好,是个好生养的。方才我请住持给她看了看八字,也有子女缘。你到现在还没消息,就先把她领回去放在屋里,若有了动静,保不准也就能替你带个孩子来了。”
文氏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婆母想给丈夫纳妾不是头一回了,虽然都被丈夫婉言推辞,可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压力也就越来越大。这次婆母出京,要她也随行,她心里就绷着一根弦,连夜里都睡不着。万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婆母这次根本是连商量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让人看了琥珀的八字,这是必要把人塞进来了。
文氏这一迟疑,南华郡主眉毛已经要立起来了:”怎么,你是不愿意?你进了江家门几年了,自己不生也不让恒儿收人,这是要他绝后吗?”
文氏这两天本来就有些隐隐的头疼胸闷,刚才先在马车上颠了一路,又起起跪跪的拜了半天,现在被南华郡主的话憋得难受,两边太阳穴顿时疼了起来,还要勉强支持着回答婆母的话:”儿媳并不敢……”
”这还差不多。”南华郡主见文氏伸手按着自己两边额头,哼了一声道,”可是头疼?定是这些日子有些上火,回去抓些清火的药吃吃才好。”说罢对琥珀看了一眼,琥珀急忙上前,喜滋滋地在蒲团上跪下,执香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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