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凳放在墙下。少年转头冲他一笑,踩着石凳爬了上去。童子个儿矮,急得直扯飞箭。飞箭沉默地憋了他半天,才又拎了一只石凳过来,让他蹬了上去。
童子忙忙爬上去一瞧,只见隔壁院子里种的却是一棵极大的海棠,树干虽在这院子里,却分了一半浓荫到旁边禅院。树下也一样摆了一张石桌三只石凳,此刻却有三个少女正围桌而坐,正在品茶。方才他们闻到的香气,便是从这里来的。
童子眨眨眼睛,小声道:”公子,这好像就是刚才去取的那几位姑娘……”方才是戴着帷帽,然而衣裳颜色却是对得上的。
”嘘--”少年比了个手势,又深深吸了口气,”别说,这个什么花茶还是挺香的。”
童子刚附和着点头,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扯自家主子衣裳:”公子,不要看了,这不合礼数!”扒墙头看人家姑娘,这要是被抓住岂不成了登徒子?
这墙不过是交叉钉住的竹片里头夹着一层黄泥拌稻草,并不是石垒砖砌的,勉强能撑起一个人的重量,却禁不住摇晃。童子不扯还好,这一扯,两人身子一动,竹片顿时发出嘎吱一声,在宁静的禅院之中听起来格外清晰。
隔壁院子里烹茶的当然就是桃华三人。不知是不是被寺庙里庄严宁静的气氛感染,连陆盈说起话来都是低声细气,因此这一声嘎吱,被桃华清清楚楚听在耳朵里,立刻抬头:”什么声音!”
少年飞一般往下一蹲,只留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童子半张着嘴呆站在那里,待看见几个少女都是面带怒色,才猛醒过来拼命摇手:”几位姑娘不要误会,小的,小的不是想要偷窥……”
他一面说,一面徒劳地低下头来看自己那位主子。少年冲他比了个威胁的手势,小声道:”问她们喝的是什么茶!”
小童简直要哭了,顶着山一样的压力,战战兢兢地道:”并非小的有意失礼,实在是闻到一股子奇异的茶香,不知从何而来,所以,所以……”
也幸而他生得面嫩,虽然已经十五岁,但看起来还跟十一二岁差不多。在桃华等人看来,便觉得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脸上神色便缓和了一些。小童看有门儿,连忙就在墙头打躬做揖,连连道歉。
他的个头也就在竹墙上露了大半张脸,于是桃华等人根本看不见他的动作,只看见他的头一会儿缩回去一会儿伸上来,陆盈第一个憋不住嗤地一声就笑了,蒋燕华也忍着笑低下头去。桃华也觉好笑,板着脸道:”这是我们带来的玳玳花茶,是本城汇益茶行今年出的新茶。据我所知,汇益茶行也在寺里舍了茶供佛的,你若是想尝尝,不妨跟寺僧要一点。”
汇益出了新花茶之后都要往各大寺庙里舍上几斤的,说是供佛,其实是给僧人们的。这些寺庙香火繁盛,颇有些信男信女,若是知道寺里僧人供佛用的是什么茶,自然有人追捧,或买了自己喝,或买了也舍到庙里。
这个却是梁掌柜的主意,前几年的珠兰花茶送到各寺庙里之后,销量大增,今年出的这玳玳花茶量虽不多,也仍旧往寺庙里各舍了几斤。
童儿得了消息,连忙道谢,这才跳下石凳,苦着脸道:”险些被公子害死了……”
少年嘿嘿一笑:”这不是看你生得年纪小嘛。若是你家公子被人看见,可就分辩不清了。到时候事情闹得大了,还不是连带着你们在母亲面前受责?好了好了,快去寻寺僧讨一点这玳玳花茶来,若吃得好,回城时给母亲也去买一些。对了,刚才那姑娘说,是什么茶行出的?”
这话说得倒也有道理,童儿只得自认晦气,板着小脸道:”是汇益茶行。小的听说,这花茶就是这家茶行兴起来的。”说罢,出去找寺僧讨茶了。
桃华等人并未看见之前那少年也在墙上,便是童儿也只是露了大半张脸,因此并未认出来便是那草庐之中烹茶的一行人,只当是惠山本地的香客,尚不知有新的花茶,于是做完宣传之后,也就抛在了脑后。
烹茶只是小插曲,陆盈真正的目标是中午的素斋和惠泉酒。
惠山寺的素斋名声不显,主要是没有那等素菜做出鱼肉滋味来的噱头,却也是干净精致。僧人们从山中采来的木耳和蘑菇,自制的豆腐面筋,自种的青菜萝卜,后山竹林中的鲜笋,连用的油都是惠山上采来茶籽榨出来的素油,菜色清淡,却有天然的鲜美。几个腌小菜则用醋及花椒调味,格外爽口,配一杯醇甜的惠泉酒,真是相得益彰。
陆盈挟了一筷子腌笋丝嚼了,再喝一口酒,长出一口气,摇头晃脑地道:”好酒呀,好酒!”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去看放在桌上的两只酒瓶。
惠山寺的酒瓶确实比一般的酒瓶要大一些,然而也是捐了香油钱之后才会有的。若是不捐香油钱,不在寺中吃斋饭,便没有这酒。如此算来,这酒说是赠送,其实比寻常店里沽来的酒都贵些,还有个脱俗的好名声。
连桃华都要暗叹一句和尚们好会做生意。看着陆盈又喝了一杯便不许她再喝,叫丫鬟们取出酒壶,将剩下的酒分成两份装好,两家各分一份,带回去喝。
这是寺里允许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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