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监,太监不能人事最多也就是给皇后逗逗乐子。皇帝长年修仙问道,对于这些事压根不在乎。他有自己钟爱的妃子,那皇后本来就是大臣们选出来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年少的穆百里,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小太监们惯来喜欢涂脂抹粉的,后宫里的人早就习惯了。
所以当穆百里出现在皇后跟前时,皇后也并没有过多的惊艳,只是瞧着倒也粉嫩,就给留下来伺候。皇后一句话,穆百里便留在了坤宁宫。
可是坤宁宫的小太监何其多啊,眼见着又进来一个,自然是要欺负他这个新来的。一日三餐,他只能吃到一个馒头,然后再也难见皇后一面。
饿得不行的时候,他就打坐,实在不行就偷偷的吃那些狗食或者御膳房里倒掉的馊饭馊菜。被打的时候,他不敢还手,被打得头破血流也只是紧紧的捂着脸罢了!打得最惨的一次,他直接晕死了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他快要死了,把他丢在院子里。
大雨倾盆而下,他被冬日里的雨给生生冻醒。醒来的时候,竟是在宫里的运尸车上。每日这宫里头死的奴才总是为数不少,是以他爬起来的时候,那运尸的倒也没什么讶异的,反而催了他一句,“还没死就别赖着,该回哪就回哪去!”
他在墙角坐了一会,以内力运行周身,这才恢复了少许气力。扶着墙,他缓缓的站起身来。
恰逢一帮人快行过,走在那前头的是司礼监座太监,看似太监其实在宫里比皇后还要横行无忌。听说皇帝已经决定让他去做那东厂提督,以后这生杀大权就该落在他手上了。
那人经过的时候,冷着脸看了穆百里一眼。
穆百里站在大雨里,落魄得比一只落汤鸡还不如。可那双眼睛却始终凝着凉薄无温,好似生来就该是无情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穆百里扶着墙,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奴才穆百里。”
“百里?”他琢磨着,然后意味深长的笑着,“本座还真想抠出你这双眼睛,让人看着可真不舒服!”
穆百里心惊,当即有人摁住了他的肩胛。也就是在那一瞬,他突然领悟过来,自己已经不是什么皇子了,在这宫里头,他比这司礼监座怀中抱着的那条狗还不如。
说杀也就杀了,说死也就死了。
下一刻,穆百里微微动了内劲,竟是将身边两人震开,当即朝着他叩头,一直磕得额头见血也不曾停下来。
“这就对了。”他低低的笑着,“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当不了主子就别摆着主子的样儿,你要知道在这宫里头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可翻个身来,最值钱的也是人命。”
穆百里一直磕头,直到这司礼监的队伍消失在转弯处。
他无力的躺在雨里,身上到处都疼。疼的时候,想起了大漠里的风沙,想起了自己惨死的父王和母后,还有弟弟……提兰的国土啊,提兰的百姓……唯独剩下他一人在这儿苟延残喘。
要复仇,谈何容易?
又不是唱戏的,三两步天涯海角,转身间数载匆匆。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坤宁宫,穆百里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那些欺负他的奴才又回来了,觉得他没死,又对他下手。
这一次穆百里没有客气,横竖是个死,他必须做到心狠手辣。在这后宫里头,你得拿软柿子捏,你得欺软怕硬。这些太监也就是仗着他是新人,实际上他们也都是可怜虫,皇后欢喜的时候召见一两个,皇后不高兴的时候谁也不见。
穆百里走出房间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穿着一身单衣,墨垂落,瞧着外头极好的阳光,听着身后屋子里的哀嚎,觉得有种重生的感觉。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浓墨重彩的容脸,将他的五官衬得愈深邃。
这一次,皇后总算是拿正眼看他了。没想到这宫里头还有这么一个小东西,浓墨重彩竟无半点违和之感,反倒让人有种惊艳绝伦之惑。
皇后捏着他的下颚端详了半晌,“听说今儿个你把后院里的那些人,都给打了?”
“那些人不配伺候皇后娘娘。”穆百里浅笑,“奴才前些日子习得一套按摩手法,听说娘娘最近玉肩不适,奴才斗胆想试一试。娘娘若是不满意,奴才甘愿受罚。”
皇后松了手,靠在软榻上凉飕飕的打量着穆百里。小太监的身子还没长开,却这么大的口气,她还真的有些不太相信。
不过,他既然能把后院这帮人都给打了,就说明这人够狠。皇后不喜欢懦弱无能之人,她身边缺的就是心狠手辣之人。后宫里头的女人真多啊,多得让她生气,所以……她得弄几个心腹好好的养起来。
像穆百里这样有几分心思,又办事狠辣的,的确是可塑之才。
更让她意外的是,穆百里不但心思过人,这伺候人的法子也真是让人舒服得很。她这肩膀疼的毛病已经很多年了,吃了多少药都不好,没想到竟然被穆百里给摁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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