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青年城，虽是万家灯火，小公园里却一片寂静，路灯孤零零的，谁也不挨着谁。

    王云川忽然发现诺拉离自己的距离更远了，回头看看她总是捂着小腹，慌慌张张目光闪躲。

    他疑惑的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吃多了还是辣的胃疼？”

    诺拉像是被他的话吓到，又后退一步，退入阴影中。

    “你，你是不是想吃我？”

    这又是什么奇思妙想，这刚吃了一肚子馅儿，怎么着，酿诺拉？有点硌牙。

    他有些忍俊不禁，靠近诺拉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就是想吃我吃得着你吗，跑的比猫还快。”

    黑暗中，王云川的身高格外有压迫力，压的诺拉喘不过气来，她紧张的右手都举了起来，尾巴把裙子搅得乱抖。

    “别过来，我还有圣光术！”

    王云川站在原地，看了看四下无人，心平气和地对她说道：

    “你身上拢共有多少肉？我犯得着？你能比猪肉包子还好吃？”

    “谁说……”

    诺拉下意识想反驳他，连忙住了嘴。

    她也在疑心自己的直觉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尾巴耷拉下去，贴着小腿。

    “我那是比喻，比喻懂吗？”

    王云川看到诺拉态度软化，乘胜追击：

    “你看看这地方像是缺东西吃的样子吗？包子铺老板那大肚子你瞧见没有？你猜是他肚子上的褶儿多还是咱们这楼层多？”

    诺拉被问住了，想到大鱿鱼，想到大街上行人丰满的脸颊，想到肉包子，想到老板惊讶的眼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地方比她想象中的帝国还要富裕，食物丰富程度接近经书里的应许之地。

    也许他没骗我？

    诺拉抬头看着黑暗中的楼群，硕大无朋的剪影，仿佛一群长着无数眼睛的怪物。

    黑影向两侧延伸开来，直到在视野尽头衔接上另一座更加高耸的楼房。

    环视四周，相似的楼群密密麻麻将她包围在中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离家到底有多远？

    她向希鲁神祈祷——石沉大海。

    诺拉又向后退一步，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黑暗角落缩起来，舔一舔伤口。

    王云川看她情绪不太对，不知道她又想到了哪里，只能温声安抚道：

    “诺拉，无论如何先回去再说，你忘了吗，我们是共犯，而且你还有圣光术。”

    她任凭王云川走到她身边，抬头望了眼王云川关切的脸，不知道如何是好，总觉得自己离家越来越远。

    诺拉环视四周，黑暗中似乎有些能供她藏身的隐秘洞口，但是，同时也有一簇一簇的暗红色复眼在黑暗中窥视。

    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她知道任何在黑暗中发光的东西都有它的理由，猎物从来都不会主动发光，而那些蹲在高处的细小红点像捕食者的眼睛。

    握紧衣服口袋里的袖锤，诺拉再次确认自己剩余的魔力——勉强够使用一次圣光术。

    在王云川眼里，诺拉可怜又无助，他很清楚诺拉再也不可能回到兽人领，可直面现实的过程没想到会让诺拉如此痛苦。

    正当他斟词酌句考虑如何说服诺拉时，诺拉却一抹眼睛，主动攥住他的夹克下摆，说道：

    “我们走吧。”

    王云川一头雾水，这一会儿工夫就想通啦？

    仔细看了看诺拉，发现她视线越过自己的身体，眨眨眼似有暗示。

    一回头，三盏路灯开外，一个健硕的身影刚刚脱离路灯，隐入黑暗。

    “刘阿姨……”

    诺拉的声音极轻，比夜风还轻。

    那身影拉着便携式音响一步一步靠近两人，直到走到路灯的光斑内，才能真切的看清刘大妈的脸。

    在黑暗中，诺拉的视野距离比普通人类远得多。

    刘大妈才看清是王云川，松了口气，她刚刚还在想是谁大半夜站在黑不溜秋的地方模仿雕塑搞行为艺术。

    刘大妈把手机塞回兜里，大声说道：

    “小王回来啦，这才几点……呦！这身衣服不赖，要不怎么说这人美还需衣服衬呢。”

    王云川笑笑，拿出街坊聊天的自然态度：

    “是，出去逛逛才回来，顺便买身衣服。”

    刘大妈扯开些领口，扇了扇风，好像很热：

    “这身衣服挑得有眼光，哎，我都没注意你头发颜色这么好看，这可少见了，染得？”

    诺拉怯生生的说道：

    “天生的。”

    刘大妈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

    “你们那边……是这样，不过我看你们情绪不太对劲啊，怎么啦？吵架啦？”

    诺拉把衣服攥得更紧了，往王云川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

    “没吵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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