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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谷,并没有青山葱郁,仅有的,是满目的萧瑟,以及隐隐传来的狼嚎。入夏的云压得很低,似是裹了浓尘,一抬头,便见着满世界的乌黑。
“杀!”
无数的胡人弃了马,循着定州残军避身的石林,呼啸着扑杀而去。
“多杀一个胡狗,便多赚一人。愿与列位袍泽,共赴黄泉!”
最后的二百余人定州军,连立着的姿势,都已经吃力。偏还没一人逃去,弓箭没了,便二人一组,抱起了石头,往冲来的胡人砸去。
“陆将军,胡狗冲上来了!”
陆休举剑,戳翻了一个胡人。待回身,另一柄胡人的弯刀,剁到了他的身上,血珠迸溅,染红了刀器与袍甲。
……
野狼谷的天空,蓦的响起一声惊雷。原先压下来的乌云,瞬间浓浓翻滚。
在定北关上,晁义脸色焦急,远眺着关外的天色。在看了陆休留下的信笺,他已经知晓,这位定州之虎,是要玩一场大的。
但很可能……会回不来。眼下攻城的战事,并没有什么胡人。也就是说,那些胡人马匪,还像疯子一样,在野狼谷剿杀三千定州军。
他并非没有试过,但关外的浩浩敌军,根本没可能,让他带着一支人马,去冲开攻城的包围线,再去杀翻胡狗,再去救回陆休。
“离城之时,我家将军说,若事有不吉,便请将军坐镇定北关,直到主公那边,新派大将过来。”开口的定州裨将,声音里满是悲痛。
晁义颤了颤身子,仅消一会,脸色变得清冷起来。
“守关,莫要负了陆将军的大志,敌军入关一步,我等便是大罪之人!”
“杀!”
晁义提着长刀,开始循着整座定北关的城头,冷静地指挥守坚。
无数的吼声,在定北关上爆发。隐约之间,似是很多人都看见,曾有一位将军,横刀立马,便如一个巨人,挡在定北关前。
飞矢在头顶呼啸,推过来的攻城器械,也步步逼近了城关。但奈何万般准备,定北关便如钢铁浇筑,乍看一下,似乎永远不能攻克。
“军师,这些定州人,怎的如此生猛!”公孙器有些急了。先前说好三日之内,便要打下定北关,但现在,已经是第三日了,却远远没有破关的迹象。
太叔望的脸上,也难掩焦急之色。
从那位陆休出城开始,他发现到了现在,一直都是诸事不顺。
“那位定州之虎,确是不可小觑。”
公孙器发笑,“还不是一样要死了?以我所见,他着实有些发蠢,便不该为了救人,然后就带着三千人出城——”
“等等。”太叔望只听着,心头一个激灵。他自问,定州之虎并非是蠢人。
“以身做饵,以身做饵……”
太叔望喃喃自语,半晌,才立即唤来了一个心腹大将。
“可有河北那边的消息?”
“军师,前两日刚来了情报,说渝州王依然在死守河北。”
太叔望皱眉,“这样,你立即派快马,往定州边境那边查探,看看有无异变?”
“军师在那边,似是留了一营人马……”
“我让你快去!”太叔望咬着牙,只觉得心头有了烦躁的感觉。他向来自诩谋略过人,这一场大军迁徙,应当是完美的。攻下定北关,挺军长阳,然后再与沧州遥遥呼应,拖垮中原的几支混战大军。
在最后,还要隔绝内城去河州的援军,以及辎重粮草。在分兵帮助北狄人,打开河州的门户。
只可惜……计划似要失败了。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那位定州之虎,以身做饵,极有可能……将他们这支大军,堵死在定北关外。
“取地图!”太叔望缓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陆休不过是员将军,又并非毒鹗跛子之流,应当没有这般的大策眼光。
可捧着地图,他越看越怕。
定北关外的荒野,西面是沙漠绝地,东面是河北,而南下又有定北关堵路。除非像条老狗,夹着尾巴,往北面的荒野尽处逃亡。但去了那里,要不了多久,粮食耗尽,大军必然溃灭。
“那陆休……拖住了最好的时间。”太叔望的声音里,隐隐带着颤意。
“军师,你在说什么呢?”大孝子公孙器,看着太叔望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
正在这时,先前领命的心腹大将,一脸委顿地赶了回来。刚开口,便是一道极坏的消息。
“军师,去河北的边境方向,已经有残兵败退,说……内城渝州王,已经起十万黑甲军,陈兵于边境之处,虎视眈眈!”
只听完,太叔望险些栽落马下。
“果然……果然是陆休的计。我等中计了!”
哪怕现在想回河北,已经不可能。而要攻下定北关,同样并非是易事。守城的那位蜀将晁义,可是守关的狼族之将。
太叔望停下喘息,久久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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