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
李楚被杨安玄任为农业司司使,自然知晓农事,知道黄河中下游地区,气候干燥,降水少,容易因干旱影响农作物生产,虽然兴修了不少水利,每年统计各地发生的灾害仍以旱灾为主。
据兖州农师颜石称,他家传下的这种耕地之法「再劳地熟,旱亦保泽」,李楚深知此法推广开来,粮产至少增加三成,当即命人将他的名字记下,宣称会向雍公为他请功。
众人羡慕地望向颜石,向雍公请功,这位颜老汉说不定要升官了。不少人心头火热,原本藏技的那些心思早抛到了九霄云外,纷纷开口将自家的经验讲了出来,轮作倒茬、种植绿肥、选育良种等技法纷纷道出。
李楚喜上眉梢,他深知将这些农师所说的办法集册成书、推行天下,天下种田人都会念及他的名声,史书中必定要浓墨重彩地记上他一笔,泽惠子孙。
二月二十六日,三百名农师齐聚一堂,等待雍公杨安玄的到来。
辰正时分,杨安玄在雍公府官吏的簇拥下出现在驿馆大堂外,朱琨、李楚率领农师迎接。这些农师从未见过杨安玄,但早就听过雍公的赫赫威名,平姚秦、争谯蜀、数败魏师,连宋公也败在他的手中。原以为雍公是个孔武有力、豹眼钢须的武夫,等见面方知雍公是个相貌英俊、身姿挺拔的青年人,满面春风地拱手作揖与众人见礼。
杨安玄事先看过李楚呈来的农耕之策,对农师们提出的耕种之法大为赞赏。《天工开物》一书杨安玄多记得器械制造,对书中记载的农耕之法并不记得,所以才动念请农师聚于一堂。果然,术业有专攻,种田之事还得靠农师。
根据李楚所禀,杨安玄当堂任命颜石为七品农业司丞,还有几名提供农耕技法的农人都升为八品农技师,对于提供良法的农师皆有赏赐。
当堂升官的举动刺激得那些农师怦然心动,有人叫嚷道:「雍公,仆有堆肥之法献上」、「仆家祖传种豆之术,愿意献与雍公」……
大堂上乱纷纷地叫嚷起来,生恐落于人后。杨安玄笑着举手示意,等大堂上安静下来,道:「诸公莫急,若有良法可事后向农业司的官吏呈上,愚自会论功行赏,绝不会抹没诸位的功劳。」
李楚起身笑道:「诸公要献良法,此事不急。前几日到农业司衙门看过,只要前去自有人接待,直接找愚也可。雍公百忙之中前来,有话对诸公说,还望诸公静听
。」
众人安静下来,杨安玄朗声道:「愚看过李司使收集诸公所献的种田良法,按照书中的方法推广给普天下的种田人,至少能增加三成收成,天下人皆成丰衣足食了。将来后世人提及,当念诸公之恩,愚替天下百姓谢过诸公。」
说着杨安玄站起身,冲着左右而坐的农师深揖一礼。那些农师纷纷起身回礼,七口八舌地回应,众人嘴杂,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等众人重新坐好,杨安玄高声道:「愚知民间有句俗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此等良法有的是你们自己辛苦摸索所得,有的是传自先人、学自邻人,不愿轻授于人。」
在座的农师有不少暗中点头,虽然眼馋颜石等人升官受赏,有人还是不愿把自家珍藏的技法献出。
「听李司使说,前些日他领诸公到襄阳学宫浏览」,杨安玄侃侃语道:「学宫中有大儒教授弟子,就学的弟子超过千人。愚在州郡广建学庠,请老师教授孩童读书识字。」
颜石坐在靠近杨安玄的左侧,高声道:「雍公说得不错,仆的两个孙儿都在学庠中识字,若无雍公,他们哪有机会识字。学宫的郭师说农人‘以田为纸、以犁为笔,以庄稼书文于地让仆深有感触,读书人将知识教授于人,仆等农人又有何值得自珍。」
杨安玄赞许地笑道:「颜翁此话深得我心,技法只会不断地推陈出新,故步自封的技艺终会被淘汰。比如说诸公所用的犁,最早是刀耕火种,然后才有了直辕犁,再有杨家犁,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好的犁出现;最早用人力,现在用畜力,谁能预料将来用什么来耕田。」
席间众农师交头接耳地议论开来,对杨安玄的话深以为然,不少人心有所动。
等众人议论了一会,杨安玄提高声音道:「诸公,此次愚请你们来,一是集思广议收集种田良法,二是想以你们为师,把种田良法推于天下。诸公看到学子们对老师的尊敬,将来天下种田人都会视你们为师,像学子见到老师一样,史书也会把你们的名字记下,与那些大儒同列,被后世景仰,受万代香火。」
这张大饼画出,众农师无不振奋,但连朱琨、李楚等人也心潮澎湃,难以自抑。正如主公所说,若能将种田良法推行天下,利在当下、功在千秋。
「注(1):魏晋南北朝以后,我国北方基本上沿用耕、耙、耱耕作技术体系进行精耕细作,算算时间差不多比书中所述晚三五十年,应该民间已经有人在采用这种方式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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