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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战变得猛烈起来,四面城门都开始有宋军进攻。
王镇恶见攻城的宋军人数在数万以上,知道刘裕准备全力以赴,不敢大意,让守军尽数上城守御。
石雨从辰时进攻开始,一直不停地落了半个时辰,城头上的守军被砸得鸡飞狗跳,城外攀城的宋军也有不少被砸得头破血流。
宋军手拿着盾牌,冒着自家的石雨、城头的箭雨,还有拍落的狼牙拍,沿着云梯滚下的檑木,在号角声中疯狂地向城墙上攀去。
从城头望去,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中,密密麻麻的宋军朝睢阳城涌来,犹如蚁群冲向地上的骨头。
“咚咚”的鼓声、“崩崩”的弦声、“嗖嗖”的箭声、石块砸落的响声、从云梯掉落发出的惨叫声,睢阳城四周变成鼎沸的杀场。
西城,宁洪一手持枪、一手拿盾,沿着云梯朝城墙攀去,不时有袍泽中箭倒下。旁侧马面上数名雍军持弓对准宁洪,盾牌上接连发出“笃笃”的响声。
宁洪心中大急,离城墙仅有五尺距离了。宋公军令,先登者升官三级,赏钱十万,机会就在眼前。
用力一踩梯框,宁洪身形朝上窜起,将身前袍泽用力往上一托,那人攀到了城堞之上。
立时多杆长枪从四面扎来,那人慌乱地挥动手中刀,拨开两杆长杆,另一侧露出空档,被长枪扎入,惨叫着从城头掉落。
借着这个机会,宁洪弯腰拱身,冒险探出身,趁长枪尚未缩回,手中砍刀横扫,拨出一处空档,脚踏墙堞朝城内跳去。
脚落实地,宁洪闪身避过劈来的刀锋,架住刺来的长枪,用刀身压住长枪往侧旁推去,带动那名持枪的雍军朝身旁的雍军撞去,扫出一片空档。
身后已有袍泽从云梯上接连跳落,宁洪大喜,只要守住片刻,便有源源不断袍泽赶来。
城墙上雍军将领发现宋军冲上城头,立时高声呼喝带人冲了过来,宁洪手中刀舞出团团刀花,左推右挡带着身旁袍泽渐渐向外扩充开去。
王镇恶在四面城墙都留有六百精锐作为预备队,西城率队的是校尉范澄。听到喊杀声,范澄立时带人赶至,看到场面混乱,高喝道:“散开。”
听到喝声,雍军四散开来,将里面的十数名宋军露出。范澄下令道:“长枪前突。”
数排长枪分成上中下三路朝前刺出,立时血光溅起,有五名宋兵被刺中。宋兵被逼得往后退避,空出丈许的距离。
“弓箭手”,随着范澄一声厉喝,十余名弓箭横弓直射,这么短的距离避无可避,箭矢入体发出“噗噗”响声,鲜血崩射。
宁洪左臂中箭,身旁袍泽多数中箭倒地,看到再度围拢过来的枪阵,宁洪只得带着剩下的几个返身逃上城堞。看到雍军又在弯弓,宁洪喝声“跳”,毫不犹豫地朝城下跳去。
头顶处箭只呼啸而过,两名稍有犹豫的袍泽被利箭穿透,惨叫着从城头摔落。
大战一直延续到申时,城头数处遇险,都被预备队赶了回去。号角声终于响起,宋军缓缓后撤。
城墙下宋军的尸体遍布于地,受伤的将士发出阵阵哀鸣,被焚毁的云梯、冲车仍在冒着黑烟,血腥味弥散在整个城池上空。
听到喊杀声平息,徐冲带着百姓抬着一筐筐炊饼等食物上城,见到王镇恶满面灰尘,一脸疲惫,拱手道:“宋军大举来攻,王将军辛苦了。”
探头往城外张望了一眼,城外的血色触目惊心,徐冲叹道:“今日之战,不知有多少人亡命于此?”
王镇恶在城头奔走指挥,早已是饥肠辘辘,随便在身上擦了两下,便伸手抓起块炊饼咬去,在白面炊饼上留下黑乎乎的手印。
嚼着香喷喷的炊饼,王镇恶含糊地道:“愚估计是主公的援军快到了,刘裕才会急着破城。这几天不能疏忽,说不定晚间宋军还会夜袭。”
徐冲看了一眼倚坐在墙堞处的将士,轻声道:“今日激战,将士们都疲惫不堪,晚间值守怕是难以支撑。”
王镇恶将黑手印也塞入口中,吞咽下去后道:“宋军同样疲乏,趁着他们尚未发动攻击,城头只留下少量守军,让将士们先行下城歇息,徐太守征募些百姓帮着巡城。”
夜,睢阳城头到处燃着火盆火把,不留一丝死角,城墙上人影幢幢,在官吏的带领下,百姓举着火把来回巡视。
城墙下,鼾声如雷,将士们裹着毛毡沉沉睡着。王镇恶吩咐亲卫子时后叫醒自己,和甲而卧躺在毛毡上沉沉睡去。
丑时,城外宋军大营,中军大帐。
刘裕披挂整齐,对向弥、毛德祖、王玄谟等将领交待道:“寅初发动攻击,愚率军攻打东门,奉仁(向弥)攻南门、德祖攻西门、彦德(王玄谟)在北门。四城之中东、西两部主攻,南北尽量牵制雍军,若有机会亦不要放过。”
众人齐声应诺,各自出帐点兵准备。
丑正时分,宋军将士被校尉唤醒,火夫早将吃食准备好了。饱餐战饭后,投石车在兵丁的推动下,轧轧地向预定地点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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