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已经从慌乱中恢复过来,重新朝阵列冲来,相距不过六十余步了。
又一批带着尖啸的箭只从“蜂巢”中钻出,在空中拉出一道道烟雾,或直射、或弧形,还有的七扭八歪。尖啸声起时,重骑便是一阵惊乱。
离得近了,火箭的效果明显比方才更好,沈田子将圆盾护在身侧,祈求那些带着鬼啸的利箭不要射中自己。
爆炸声在头顶响起,沈田子感觉头顶有雨滴落下,空气中弥散着好闻的香味,身上的盔甲和战马的鬃毛上都滴得星星点点。
沈田子伸手粘了一下盔甲上的液体放在鼻下,浓香好闻,心中陡然一惊,是油。
不好,雍军要用火攻,刚要大喊“分开”,只见雍军阵中
腾出一片星星点点的火光,落在重骑堆中立时燃起,先是战马,接着铁甲上的油点也燃着,夹杂着方才未炸开的箭只零星的炸响,重骑人仰马嘶。
有将士用手扑打铁甲上的燃着的油点,结果粘在手中燃着,马鬃燃着后的焦臭味,火光飞溅四处,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苗。
星星之火很快燃成片,成为火墙、火山,战马带着火山四处乱窜,惊恐不安在重骑间弥散开来。
当雍军阵中第三次发出鬼啸之声,沈田子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五十余步远的距离有如天堑,再往前冲恐怕重骑都要折在这里了。
好在三千重骑仅有前面六七百骑受创,风向往北,没有延及后面的重骑。身后那些倒地的将士和马匹“滋滋”地燃烧着,在战场形成无数火堆,沈田子沉声传令,后队撤走,前队继续往前冲去,就算死也要死在雍军阵地。
数百朝廷重骑在沈田子的率领下,带着火焰朝前继续奔驰。胡须、眉毛被燎焦,持刀的刀烫起个大泡,身上的铁甲有数处冒着火点,战马的鬃毛也烧焦了一片,沈田子竭力控制着座下的战马,带着一往无前之势。
慕容苛闻到烧焦的头发发出难闻的臭味,铁甲上的火焰虽熄,但胸口依旧感觉炙热,战马咆哮不安,只能夹杂在马群中朝前奔去。
身为将领,他自然明白号角传达出的命令,前队继续攻击,后队撤走待命,慕容苛
目光中流露出惊恐,自己所率的重骑便是前队。
早就听闻过雍军火药的厉害,姚秦和夏军在雍军火药的攻击下败亡逃窜,后来得知己军也有丹火,慕容苛率重骑到蔡洲之上训练,见识过丹火的厉害后,坚信宋公能统一天下。
然而,今日一战,带着鬼啸的箭只乱射过来,身旁袍泽纷纷中箭倒地,慕容苛不自觉地放缓了马蹄。待到星星点点的火起,慕容苛已然胆寒,雍军有此厉器,再往前冲岂不是送死。
悄然举起手中矛,慕容苛用力朝坐骑的脖项处刺去,战马发出一声惨嘶,热血直喷在他脸上,向前再奔出数丈,轰然倒地,将慕容苛摔在地上。
慕容苛伏在地上没有起身,听着沉重的马蹄起绕过自己朝前奔去,羞愧之意从心中涌起,将脸埋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望楼车上,“咔嚓”一声裂响,刘裕身前的护拦被他折断,身旁的亲卫忙上前扶住他,谢晦在一旁低声道:“宋公,上面风大,且先下去。”
刘裕满是杀意地瞪了谢晦一眼,冷声下令道:“击鼓,全军冲锋。”
说罢,刘裕转身下了望楼车,翻身上马,高举着手中刀,策马朝前冲去。身旁将士见状,纷纷追随在他的身后,呼喊声响彻天地。
雍军阵地,号角声响起,将士纷纷向两旁闪避,雍军阵营中严阵以待的重骑开始缓缓策步,朝着冲来的朝廷重骑迎去。
槊锋长尺许,
迎着北风发出轻啸,渴望着鲜血,战马越奔越快,沈庆之压低槊锋,朝着前面的重骑刺去。槊锋扎透铁甲,沈庆之稍一用力,将对手掀下马,带血的槊锋朝着下一人挑去。
沈田子两眼通红,身形在马背上微微立起,挥舞的砍刀甩出串串血花,雍军扎来的长矛重重地点在他的胸甲上,沈田子也不闪避,反手刀将那条长矛连同臂膀一起削断。
号角声连绵响起,杨安玄率着轻骑从两侧开始向朝廷兵马挤压,刘裕在重骑燃烧的火墙后百步处停住,看着不断逼近的雍军,下令道:“投掷丹火。”
为了这场战斗的胜利,刘裕将营中所有丹火都带出,投石车将装在瓦罐内的丹火朝雍军投去,战场上的火原本并未熄灭,丹火的加入立时在燃起熊熊火墙。
北风将火焰朝雍军刮去,刘裕看到奔逃的雍军,狞笑着挥刀前指,怒吼道:“斩下雍军狗头,替伤亡的袍泽报仇。”
“报仇、报仇”,朝廷兵马怒吼着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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