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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六日,杨安玄率众出鄢陵城东五里长亭迎接前来讲学的孔懿。
张锋办事机敏,提前派人通知杨安玄孔懿等人到达鄢陵城的时间。
天空飘着大雪,杨安玄站在长亭外,看到远处出现的马队,举步上前迎去。
张锋骑马走在最前,看到杨安玄走来,策马来到孔懿的牛车旁,高声禀报道:「孔夫子,我家主公前来相迎。」
孔懿所乘的牛车是淡青色长型车厢,长丈许、宽六尺,左右出檐,有窗可观景,车内十分宽敞,放着凭几,孔懿与孔鲜、孔苗三人坐在车内,不觉拥挤。
车内摆了个火笼,竹炭没有烟味,温暖如春。孔懿正凭几观书,听到张锋的喊声,孔鲜扶父亲站起身,先行撩帘下车。
车帘撩起,寒风夹着飞雪飘入,孔懿弯腰下车,站在雪地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杨安玄快步上前,对着孔懿拱手礼道:「弘农杨安玄见过孔夫子。」
雪下得很大,片刻功夫杨安玄身上的皮裘肩头便积了薄薄一层雪花。
看着挺立如松般的杨安玄,瞥见他肩头的薄雪,孔懿颇为感动地道:「这么大的风雪,有劳杨太守前来相迎,老夫愧不敢当。」
杨安玄朗声笑道:「夫子跋涉千里前来传经送宝,愚迎上几步算什么。」
看向一旁侍立的孔鲜,杨安玄拱手礼道:「孔兄,一别数月,风采依旧。」
孔苗在车内,听到杨安玄的声音,心里小鹿乱撞,梦中无数次思想过相见的场景就在眼前,身前车帘却有如铁幕,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把身子靠在车厢上,孔苗聚精会神地听着车外寒喧说笑之声,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眼泪却在不知不觉中流下。
听到车外杨安玄请父亲重新登车,孔苗连忙举袖擦了擦眼泪,低下头掩饰发红的眼睛。
孔懿让孔鲜与杨安玄同行,自己重新登车,见车内女儿垂头不语。孔苗的心思孔懿知晓,无声地叹息一声。
车厢一动,继续前行,孔懿再次拿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杨安玄与孔鲜一路说笑而行,风雪渐大,杨安玄看孔鲜身上羊裘被北风吹得飘起,解下身上狐裘,递与孔鲜道:「孔兄,你是读书人,不禁风寒,「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孔鲜与杨安玄从泰山至家中一路同行,相处的时间不长却情同知己,知杨安玄为人豪迈
接过狐裘披于身上,孔鲜笑道:「他日胡马南渡,愚便「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两人相视而笑,孔苗在车内听到哥哥与杨安玄的朗笑声,情不自禁地展颜一笑。
嘴角笑意刚起,又恐父亲查觉,悄悄地望了一眼孔懿,见父亲专心看书并未查察,这才小心翼翼地抿着嘴偷笑。
车队来到花溪温池,杨安玄引孔懿来到精舍,他做足姿态,将自己的住处让于孔懿。
孔懿知道杨安玄有千金市骨之意,略做推辞便带着儿女和弟子们住下,此举倒让不少人生出别样心思来。
人心百样,有赞叹杨太守尊师重道的,有讥讽杨安玄惺惺作态的,也有暗起争执之心,想压孔懿一头的……
晚间,杨安玄设宴为孔懿接风,请荀歌、陈达、冯立等人作陪。
酒过三筹,荀伯子便举杯来到孔懿面前,躬身施礼道:「颍阴荀伯子见过孔夫子,祝先生寿。」
孔懿笑应道:「颍阴荀家,乃荀卿后人,历代大儒层出不穷,老夫仰慕久矣。荀郎年少英姿,朝气蓬勃,可见荀家薪火相传、后继有人。」
说罢,孔懿举杯饮了一口,指着身旁孔鲜对着荀伯子道:「犬子孔鲜,与荀郎年岁相仿,你们多多亲近。」
孔鲜起身对着荀伯子揖了一礼,笑道:「荀兄之名,愚在曲阜亦有听闻,此次得见还望荀兄多多指教。」
荀伯子微微拱手,傲然道:「好说。孔家是圣人后裔,想来对经学研究颇深,小子不才,亦喜读经传,有空定向孔兄好好讨教一番。」
孔鲜一愣,荀伯子话语之中带着挑衅之意,身为孔子后人,当然不能弱了名头。
脸上笑意不变,孔鲜的语调变冷,道:「家父常教导愚,天下英雄何其多,切不可孤高自傲。「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克己复礼为仁,荀伯子脸色一变,孔鲜言语带刺,分明在讥讽他孤高自傲,称不上仁字。
眼见争执要起,杨安玄忙道:「愚请孔夫子前来鄢陵讲学,一是让众学子听听圣人后裔对经学的见解,增长见识;二是想借机集思广议、百家争鸣,一花独放不是春嘛。」
孔懿等人纷纷点头,冯立叹道:「杨太守这句「一花独放不是春」说得颇有深义,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相互争鸣,盛况空前,可惜汉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才让其他学说日见凋零。」
这几天荀、陈、冯三人立坛讲学,杨安玄亦到听讲。荀歌多讲《论语》、《周易》和《春秋》,陈达则授《大学》、《诗经》,而冯立最有意思,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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