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血来,泼到他身上。”杨安玄吩咐道。
刘衷会意,功夫不大,一盆鸡鸭血倒在伍亮身上、脸上,再把腿上的烫伤显露,看上去伍亮如同身亡。
在杨安玄的示意下,许靖再次尖声惨叫起来,惨叫声越来越轻,最终没了声息。
“先把颜青提来。”杨安玄吩咐道。
颜青被推搡着进入大堂,首先闻到一股焦臭味,然后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伍亮。
老大死了?兔死狐悲,分不清是难过还是害怕,颜青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哭出声来。
杨安玄冷声道:“别嚎了,你还算老实,若能将功赎罪,不会要你的命。”
颜青来了精神,爬到杨安玄脚下,扬起脸道:“仆愿立功,饶仆性命啊。”
“余捕头,你将他带到别屋,问问有多少人,藏身何处……”杨安玄对余宜道。
等余宜押着颜青离开,杨安玄又让人把许宏押了进来,劈头盖脸地道:“许宏,颜青什么招了,你想活命就老实交待吧。”
官人知道自己的姓名,看来颜青确实招了。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伍亮,许宏长叹一声道:“仆愿招。”
半个时辰后,颜青和许宏的供认书放到了杨安玄的案上。
杨安玄看过后道:“应该不假。此刻逐水雁的大部分贼人藏身在扬中的沙洲(1)上,贼人有三十多人,刘兄可愿一搏?”
刘衷磨拳擦掌,笑道:“富贵险中求,安玄不说愚也要赌一赌。”
余宜有些担心地道:“杨缉使、刘副使,贼人人多,而且熟悉地形,咱们是不是向北府军求援。”
杨安玄道:“夜长梦多,若向北府军求援,至少要到明日午时之后了,贼人见伍亮一夜未归,恐怕生变。”
略一思忖,杨安玄吩咐道:“除了走舸外,再派一艘渔船相随,渔船之上装芦苇干些,灌上油,铺硫黄、焰硝等引火之物。”
刘衷一惊,道:“安玄,你要纵火?”
“不错,贼人隐藏在沙洲之上,遍布芦苇,难以查探。”杨安玄道:“敌众我寡,兼之敌暗我明,若是正面交锋就算能取胜也会伤亡不少弟兄。”
“愚方才问过余捕头,得知沙洲附近没有人烟,眼下刮北风,正合纵火。”
刘衷脑海中浮现火光冲天的情景,贼人躲在沙洲之上怕无人能逃脱。
子时初,巡江所的走舸和火船顺流而下,在颜青和许宏的指引下朝扬中驶去。
不到一个时辰,便见北岸黑乎乎的一片沙洲,余宜地形熟悉,提醒杨安玄道:“杨缉使,前面便是扬中的沙洲了。”
许宏两人一个绑在船头一个绑在船尾,颜青绑在走舸船头的旗杆之下。
刘衷踢了踢了他一腿,道:“瞪大眼睛瞧仔细了,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说的地点对不对?”
杨安玄吩咐楫夫放缓速度,并让人放开颜青,温声道:“本官说话算数,你若能戴罪立功,保管既往不究。”
事到如今,颜青顾不上一道饮酒作乐的兄弟们了,万事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为上。
“杨缉使,应该就是这里了。”颜青指着一处黑影道:“仆记得这里的几棵水杉是标记。”
杨安玄问道:“有什么暗号?”
“三声夜枭叫,回两声黄鹂。”
第一声枭叫响起,船尾的许宏突然放声吼道:“官军来了,快逃。”
夜深人静,吼声传出老远,芦苇丛中的宿鸟惊得拍翅四窜。
刘衷恨恨地一跺脚,骂道:“老子杀了这小子。”
蠢货,杨安玄心中暗笑,他不塞住颜青、许宏的嘴巴,便有意让两人喊叫,打草惊蛇。
颜青指出贼人藏身此地,许宏的喊叫几乎是确认了。
“放火。”跑,能跑到哪里去,跑得过火吗?
火船燃起,被竹篙撑向岸边。火借风势,熊熊燃起,转瞬之间便将芦苇点燃。
狂风扬起火花,片刻功夫整个沙洲便成为了火场,灼热感传至数十丈外的走舸之上。
数十丈外的一处凹地,逐水雁二当家施平带着三十六人便躲在此处。
许宏的喊声起时贼人惊起,施平示意众人莫作声,仔细倾听动静。
“哔哔叭叭”的声响传来,是火。众人大惊失色,拔腿朝远处拼命逃去。
人哪逃得过火势,呼吸之间火便赶上,将人点成一根根燃着的火炬。
廖柏看到火起,眼中闪过绝望,看着同伴起身逃窜,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向北拜了拜,从容坐下。
一如当年在村中私学任教,拜过夫子像后朝向众蒙童,那个坐在最前的是他的儿子。
火,战火,胡骑南下将家园化为灰烬,全家只剩下自己一人,成了孤魂野鬼,在世间胡乱活着。
火席卷过来,头上的帻巾燃着,廖柏平静地闭上眼,看见火光中妻儿欢笑的脸。
施平奔出十余丈远,感觉到身后炙热,衣袖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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