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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西陵城,已经是一派緊张匆忙的场面。
城门尚未完全关闭,但是进出有严苛的查问。有许多人成群结队地出城,还拿着锄头、铲子、箩筐等各种工具;也有人进城,但必须在各屯、各都尉官吏的带引下才行。这是都督府的严令!
因为只有兵屯民屯的官吏,才认识自己管的屯户,谨防有奸细、乔装打扮混入城中。那些没跟着官吏的人,只能自行进山躲避兵祸。
直到此时,从西陵城看出去,四面依旧是一个敌兵影子都没有;这么久过去了,荆州这边还未发生过大战役,比较像样的战斗、也未曾有。然而干系存亡的斗争,已经在没有烽烟、不见血的情况下,交手了至少两三轮。
司马师与全静来到都督府,进门就看见有人从厅堂出来、手里还拿着布帛;一些将士则从邸阁下面赶车出来了,大车上装载着各种铠甲、弓弩、刀枪剑戟。
同行的全静看了一眼台基那边,转头沉声道:“昨日步仲思问过我,问子元是自己要来荆州、还是大将军派来的。”
司马师皱眉道:“将军如何回答?”
全静道:“我说不知道阿!步将军问的话,还真是刁钻,我之前都没想到这个问题。”
那步阐问话有几个意思,东石坂的事、敢情是他司马师的错?真他嬢的胡扯!司马师认为自己最大的错、便是在吴国没有实力,如果当年在魏国的时候,谁敢这么牵强附会、往他身上泼脏水?
而且事情实在太奇葩,吴国内部、简直已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即便如此,先有问题的人,也应该是全静;全静若是直接放弃、索要朱公主的行程,事情不就简单了?
司马师也没想到,荆州是这么个情况;他不过是好心要劝说全静,却未料到、似乎起到了某种相反的作用?现在他心里只有一种感受,便是憋屈!
全静的声音又问道:“那子元究竟是主动要来,还是大将军下令?”
司马师沉默片刻,很快就大致猜出了其中关系。他才不去触这霉头,即便说是孙峻的责任、步阐等人敢去责骂孙峻?他遂镇定地答道:“吾与大将军议事,大将军命仆来荆州。”
两人交谈了几句,便继续走上台基。又有人从厅堂里出来,向二人匆匆揖礼,司马师等也拱手回应。
刚走到门口,步阐就迎出来了,相互见礼、步阐果然专门看了司马师一眼!
那种将目光聚集在别人身上的眼神,像是审视、像是洞察,以前都是司马家的人、会这么去看别人。
步阐道:“吾兄还有点事情脱不开身,二位随我来,先在此间稍候吾兄,请。”
全静也客气道:“请。”
步阐在西陵、已是仅次于都督的人物,但接待全静等人,居然要等候他哥?司马师很快猜出来了,步家是要全静等人赶紧回建业,求援!
并非司马师神机妙算,实在是彼此间既无恩义,也无甚交情,反而还有埋怨;那便很容易联想到,自己对别人究竟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哪怕很忙碌,步阐对全静的礼数也挺周到,还说形势日渐紧迫、数日前未能给全静准备接风宴。但司马师严重怀疑,步阐根本瞧不起全静这个纨绔子弟,这会有需要了、正是讲究一个大丈夫能屈能伸。
没一会,步协也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幅图。见礼罢,步协展开图便说道:“全将军且看,西陵城的东侧、有东山山脉,再加上北侧的桔山,本来可以环绕这一带高地设围,并有水上增援,便能保西陵万无一失!可惜兵力不足以设大围;只能占据桔山高地、以及故市围墙工事,并南边的西陵城墙,构筑工事连接,设置小围。全将军离开西陵后……”
全静忽然问道:“西陵大战在即,十分危险,让朱公主跟我一起走罢。”
步协正说得起劲,不料全静莫名其妙地岔开了话题,步协的神色顿时十分难看,但又不好发作,他一时间他的表情,就像刚张开嘴、却忽然被人塞了一坨臭袜子。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二弟仲思便揖道:“吾去问问朱公主。”
仲思急着出门了,步协便继续说道:“因西陵城旁边的江面上、有江心洲阻挡,若是城池被完全围困,便将难以得到增援!因此城北的故市非常重要,故市一失、则码头不保,码头一失,西陵便成孤城!”
全静悄悄转头看了一眼门外,司马师反倒皱眉盯着地图。
步协果然也是能屈能伸之人,又说道:“陆幼节正在江心洲对面修水寨,吾派人送卿等离开西陵,先去陆将军那里辞别。见了陆将军,卿便说,我一向倾慕陆将军的才干……”
司马师顿时愕然,他不禁想到一件事,步协攻打巴东罗宪时、便对陆抗相当不满。
步协好像也觉得自己有点过火,换了个语气道:“陆将军主张守西陵、江陵的方略,我起初便是非常赞同的!还望陆将军以大局为重,先到故市来驻防,共同御敌。听说大都督的人马已至夷道,水寨交给大都督好了,大都督正好位居大江对岸,主持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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