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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明师弟。”
“见过师兄。”
从金刚宝殿出来,陈云甫就做了姚广孝的向导,两人见面一番问礼后,陈云甫就缄了口,硬着头皮站在后者的面前,忍受着来自那双三角眼的审视。
“师弟似乎对某颇多兴趣啊。”
“师兄气宇恢弘,师弟初观惊为天人,故多瞻视几眼,失礼。”
拍马屁的话陈云甫是张口就来,与姚广孝这种不得了的人物对话,初始不知深浅,开口还是说些好听话来的心里踏实。
熟不曾想,姚广孝听了这话未见多喜,反言道。
“师弟此话,可不似佛家子弟所言。”
好歹也是道字辈,张嘴就是马屁连篇,成何体统。
佛内之人便是互相夸捧,也不能如陈云甫这般说的如此肉麻直白啊。
所以一听陈云甫这话,姚广孝就微微皱眉,已是心中不喜了。
这道明还就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你要说两人见面,口出狂言轻妄,姚广孝都不会往心里去,只当是少年姿态,但这么肉麻的马屁话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
难免也太功利,让人生厌了些许。
察言观色的技能陈云甫可谓是入木三分,慢说僧人,就是寻常官僚也难比,虽然姚广孝脸上不带太多,但眼波流转间透露出来的态度已经可以得窥内心,故而顿时一凛。
这是恶了姚广孝啊。
得补救。
咋补救呢。
现在当面认错口称受教显然是下下计,就算过了面上这关,人姚广孝心里也铁定给自己打了个不好的印象烙印,后面可就不带自己玩了。
所以。
陈云甫面上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冲姚广孝微微一躬。
“师兄可也不似佛教子弟啊。”
这话说的姚广孝先是一怔,蓦然大笑出声。
其实陈云甫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他也不知道姚广孝是个干啥的,但想想,一个和尚放着佛祖不礼、僧书不读,跑去撺掇朱棣造反,正经僧人谁干这事啊。
却不曾想这话恰巧就说到了此刻姚广孝的心坎里。
因为就在前不久,刚入南直隶的姚广孝在丹徒山观景,即兴赋了一首诗。
“谯橹年来战血干,烟花犹自半凋残。五州山近朝云乱,万岁楼空夜月寒。江水无潮通铁瓮,野田有路到金坛。萧梁帝业今何在?北固青青客倦看。“
同行的师叔辈宗泐法师就大怒,斥责道:“这岂是一个佛教子弟应该说的话!”
怒罢,两人不欢而散。
未曾想今时今日,姚广孝竟又在这天界寺偶遇一小僧,再听此言。
“你说某不似佛教子弟,某又似何?”
姚广孝越过陈云甫这位向导,反客为主的逛起天界寺来,后者反成小厮,亦步亦趋的跟随其后,边走边言。
“师兄学究天人、精通三教,乾坤卦术了然于心,五行阴阳尽握于手,可谓远超武侯,如只诵经礼佛,何须学此。”
人家姚广孝精通什么,陈云甫当然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些话不过是之前庆池来请他的时候,出自宗远之口,到了陈云甫这里添油加醋,锦上添花而已。
同样是在拍马屁,此时此刻姚广孝就听的心中喜悦许多,颇为受用。
因为他和陈云甫是一路人。
大家都不是佛教子弟嘛。
“你可懂某学之缘何?”
“小僧不懂。”
就算知道陈云甫也不敢说,故而装傻。
“汝可懂天象?”
“才疏学浅,不敢涉猎天地之术。”
姚广孝顿步,侧目视向皇宫方位:“那就随某好生学些时间吧。”
陈云甫先是谢礼,道了句多谢师兄,而后随其目光之处惊鸿一瞥,顿时惊出冷汗。
那里,是皇宫吧?
怎么着,这姚广孝察觉天象,难不成就能看出马皇后快崩天了?
有没有那么神奇。
对鬼神学说这种封建迷信,陈云甫心里那是一点都不信的,可现在看姚广孝这状态,难不成真有两把刷子在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陈云甫尽着一名向导的职责,对寺内各处殿宇进行了详细介绍,不过对这些佛家圣地姚广孝都不甚上心,反而是在一处馆舍外停下脚步。
这里挂着一副匾。
上书‘元史馆’三个大字。
新朝编修旧朝史这是改朝换代的惯例,大明建国自然要修元史,而翰林院编修元史的地方,就在这天界寺。
而这元史馆第一任编修,就是大名鼎鼎的开国六国公之一的李善长。
只不过迄今十五年过去,元史早就编修好,元史馆也就自然没落下来,平素里只有寥寥几名史官在此看护,此刻都坐在馆外凉亭处品茶交谈,好不惬意。
看到陈云甫两人,亦是侧目。
其中有一人认出了陈云甫,还笑言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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