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
长随不停的点头,“是,老河口那里飘上来一具浮尸,烂得不成样子了,手上有枚黑铁戒指,是万爷那枚,度量着高矮胖瘦,也跟万爷一样。”
“就这些?”朱会长脸色铁青。
“子孙根被割了,胸口扎了把短刀,是万爷那把刀。”长随垂头道。
隔三岔五去趟花街,是万爷唯一的爱好。
“把人撤回来。”朱会长顿住,“不一定是老万,人撤回来,该留心还得留心。”
“是。”长随垂手答应。
长随退下,朱会长呆呆坐着,只觉得一丝凉意从后背贴上来。
老万只喜欢花街女人,不招惹也不喜欢良家妇人,他对花街女人不挑拣,也没什么非谁不可,每趟去玩银子都给得足,老万从来没使过性子,也从不惹事儿。
真要是有人割了子孙根再杀了他,肯定不是因为女人或是口角。
这浮尸不一定是老万,烂到不成样子再飘出来的尸首,多半是为了混淆视听。
可不管是老万,还是不是老万,都是不祥的预兆。
“请丁先生来一趟。”朱会长站到门口,扬声吩咐小厮。
丝绸行帐房总管事丁先生过来的很快。
朱会长让着丁先生坐下,提起壶倒了杯茶推给丁先生。
“老丁,最近的事儿,你听说了?”朱会长坐到丁先生旁边。
“扛夫的事儿?听说了,这可不是小事儿。”丁先生落低了声音。
“老万领了趟差使,没能回来。”朱会长声音极低。
丁先生吓了一跳,“老万多谨慎的人!落别人手里了?哪家?谁?”
“还不知道,也许是死了。”
“死了倒还好。”丁先生低低说了句,看向朱会长,“就怕……”
“嗯,得做些准备了。”朱会长往丁先生靠过去,“内帐那一块,人越少越好,挑几个留下,其余的人送走,这两天就赶紧走,让他们分头去南洋吧,都去查帐去。”
“好。有一个人,要是让他理内帐,内帐这一块,有我跟他就够了。”丁先生和朱会长头挨着头。
“谁?信得过吗?”
“是个新来的,到咱们这儿也就半年。这个人自称姓钱,叫钱为喜,真名叫牛车前,湖州长兴县人,是位秀才,十年前秋闱落榜,就疑心舞弊,跟着一群人大闹贡院,被官府缉拿,连夜逃了。
“到咱们这里前,说是一直在扬州几家大赌坊里当帐房,后来实在想念老母妻儿,偷偷回去了一趟,往家里送了些银子,从长兴回来,不敢再回扬州,就到了咱们临海镇。
“这个人算术上头极有天赋,不管多少数,张嘴就来,从来不错。”
“脾气性格呢?”朱会长低低问道。
“胆子小得很,窝囊脾气。”丁先生一声嘿笑,“这样隐姓埋名的人,到不用的时候,处置起来多便当。”
“嗯,我让人去扬州和长兴打听打听,过两天吧,你把他调过去用,往外头就说他辞行走了,我挑两个人给他使唤,把他看紧了,你也看着些。”朱会长冷冷道。
等事儿了了,给他找块好坟地,也算对得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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