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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发难往往毫无征兆,突如其来便发生了。
御史参劾别人有一个共同点,先挖黑料,然后趁势站在道德的高点上,居高临下地指责他,将他的个人价值完全否定。
也就是说,只要他曾经有过瑕疵,那么他连做人都不配,哪里还配堪当大任?
朝堂衮衮诸公,都是洁白无瑕的君子,李钦载是唯一的一粒老鼠屎,不仅不配担当主考官,简直应该自绝于天下才勉强算有廉耻心。
听到这个消息,李钦载简直无语,仰天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儿。
“真没看出来,朝堂上那么多同僚居然个个都那么纯洁且清澈,全特么拥有婴儿般的无邪和智商……”李钦载冷笑。
骆宾王看着李钦载也很无语,东家这张嘴真是……
多亏了命好,投了个好胎,不然未成年时恐怕就被人活活揍死了吧。
“李县侯,您得赶紧想想办法,不然事若闹大,待到民间非议四起,怕是连天子都顶不住呀。”骆宾王劝道。
李钦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天子顶不住又如何?”
“为了顺应民意,天子只能妥协,不得不纳群臣之谏,那时或许会撤免了您主考官之职,可就不妙了啊。”骆宾王忧心忡忡地道。
李钦载的眼神更古怪了:“你觉得我很稀罕当这个主考官?”
骆宾王一愣:“称量天下英才,手握朝廷取士之标尺,对录用之士有提携之恩,这些人对您来说是偌大一股可用之势力,李县侯不想当?”
“站在你的角度,当然希望我这个东家越显赫越好,出的主意也都是奔着如何让我显赫而去的。但,我无意在朝中培养什么势力,更无意当这个里外不讨好的主考官……”
“老实说,天子若能撤免我,我不仅求之不得,更谢天谢地,亲自跑到太极宫门外跪谢皇恩浩荡。”
骆宾王呆怔地看着他。
在骆宾王这位求官而不得的人眼里,李钦载的思维岂止是不可理解,简直该杀千刀。
他视若珍宝的东西,李钦载却弃如敝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别人投胎技术比较强?
想了半天,骆宾王不得不颓丧地承认,是的,投胎真的很重要。
这该死的人生!
然而李钦载一解释,骆宾王也明白了。
一个对权力毫无野心的人,当然完全没有培养势力的动机,既然都不追求权力了,平白无故培养势力有何必要?这不是给那些敌人白送话柄吗?
李钦载这样的人,只靠本事封官晋爵,朝堂上不管谁当势,他都不攀附,只坚定地站在皇帝身边,不结党,不争权。
一副懒散咸鱼的样子,天子给差事就办,不给差事正合意,躲在庄子里钓鱼教书,辱骂学生,调戏丫鬟……
骆宾王左思右想,这样一个人,无论谁当了天子,都只会对他毫无保留地信任且重用。
因为这种人实在太让人放心了,哪朝哪代的天子都喜欢这样的臣子,难怪当今天子与他的私交甚厚。
除了两人看对眼的脾气外,恐怕主要还是李钦载毫无野心懒懒散散的样子,让天子情不自禁便放开了防备,从此交心。
而历朝历代,太能干太出风头太有权势的臣子,得到好下场的并不多,唯有李钦载这一类人,往往能活得非常滋润,而且鲜少横死,绝大多数都是子孙兴旺,寿终正寝,死了都被皇帝哭灵封谥号的那种。
骆宾王越想越惊奇,望向李钦载的眼神也越来越崇拜。
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似举止荒诞,恶迹颇多,但谁敢相信他早就立好了自己的人设,而且是最安全最稳妥,对后世子孙最有利的一种人设。
大智慧啊!骆宾王比他大十来岁,可他自问达不到这种境界,因为他这个年纪仍然醉心于追逐名利。
格局小了,路走窄了!
“李县侯,我终于懂你了!”骆宾王深情款款地道,眼里的温柔能掐出水来。
“啥?”李钦载一脸懵逼,见骆宾王此刻恶心的样子,不由下意识后退一步,然而转念一想,这货虽是才子,但也不过是自己的员工,我为啥要退一步?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果断给他一个大逼兜啊。
于是李钦载也就不客气了,一记大逼兜扇过去:“有病就去看病,不要在我面前表现你的症状,再这副恶心样子,把你扒光了跟武敏之关在一起信不信?”
…………
朝堂上的参劾不是无风起浪。
凡事总是有因才有果,李钦载被任主考官的消息传出来已多日,长安朝野也不见有什么风吹草动,以李钦载算学上的资质,当明算科的主考也不是很过分。
一件明明没有风吹草动的事情,却突然掀起了风浪,而这股风浪恰好在李钦载拒绝了李游道之后才起来。
那么此事背后的主使人还用猜吗?
李钦载不由深深叹气,世家这么嚣张的吗?都不稍微掩饰一下?好歹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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