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凋零,贤臣渐去,剩下的人有的为名,有的为利,明明能看到的弊处,却还是选择了忽视,只知一味阿谀附和而已。
李钦载说完后,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在抒泄最近以来胸中积蓄的郁懑之气。
然后李钦载站直了身子,直视李治道:「陛下,臣言尽于此,封禅泰山是举是废,臣不再多言。臣只想请陛下在徒耗民脂之时,多想想民间百姓的疾苦心酸。」
「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们,才是撑起社稷的基石,子民之福,来自天子的仁义,来自朝廷的善政,来自满朝公卿的悲悯之心。」
说完后,李钦载后退两步,面无表情地站回了朝班中。
李治呆坐良久,脸色时青时红,倒也不像是愤怒,反而多了几分说不出复杂意味。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群臣不知是否心中有亏,或是被李钦载凌厉的气势所慑,许久没人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李治仿佛回过神来,垂头又看了一眼李钦载送来的几页纸。
纸上列满了关中各地州县征调青壮的人数,官仓所耗的粮食,各地修路建造行宫所支出的钱粮工料等诸多数据。
一行行触目惊心,数据会让一件事的利弊更具体化。
李治此刻才发现,这个封禅的仪式居然耗费如此巨大。
半晌,李治收起了纸,环视群臣缓缓道:「今日朝会罢了,封禅之事,……容后再议。」
说完李治深深地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李钦载。
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喧哗声,群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又在开始解读李治的这句「容后再议」,究竟是今日以后继续再议,还是自己下个台阶,言外之意其实是废止了。
李勣此时却仿佛被殿内的动静惊醒了美梦似的,浑身激灵了一下,然后茫然四顾,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
「朝会散了?这就散了么……唉,陛下恕罪,老臣果真是老了,一不小心睡得深了,御前失仪,老臣之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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