兢下令车队停下,粮商正在犹豫要不要赶紧出城,这座城里的人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百姓们似乎看出了粮商的心思,人群飞快将城门甬道,然后……继续夹道欢迎。
退路已断,粮商愈发惊恐,车队的车夫和伙计也慌了,纷纷聚拢瑟瑟发抖抱团取暖。
正在犹豫该跪地求饶还是拼死反抗时,人群被分开,刘阿四领着几名部曲走过来。
“尔等从何处来?”刘阿四指着粮商问道。
“小人是从汾州来的……”粮商看出他应是官府的人,老老实实回道。
“你们的粮食,刺史府要了。”刘阿四不容置疑地道。
粮商迟疑半晌,没敢吱声。
刘阿四皱眉:“咋了?你不就是卖粮食的吗?有人买你粮食还不乐意咋?”
粮商小心翼翼地道:“这位官差,不知您出价几何?”
“并州城的粮食卖的是平价,四文一升……”
粮商大惊:“不可能!小人不卖了,还请放我等一条生路,不卖了不卖了!”
正要转身,刘阿四拽住他,粗声道:“你这瓜怂咋回事么?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道理不懂吗?亏你还是商人。”
粮商苦着脸道:“小人真没法张嘴还钱呀,您给的价太低了,今年大旱,粮价疯涨,大唐北方哪座城池还有四文钱一升的粮食卖……”
刘阿四拍了他一巴掌,道:“你给个价呀!”
围观的百姓纷纷催促,神情渴望地盯着粮车。
粮商咬了咬牙,道:“不瞒官差说,这几车粮食,小人从汾州过来,本钱和一路的花费算上,纵是不赚钱,至少也得……五十文。”
刘阿四一呆:“五十文……一升?”
“对。”
刘阿四大怒:“你咋不去抢!”
粮商小心地道:“买卖不成莫相强,小人错了,不该进这城门,官差兄行行好,放小人离去如何?”
“急啥!还个价,六文一升,收了你的粮,咋样?”
粮商摇头:“五十文,一文不可少。”
“给你脸了,老子揍死你!”刘阿四大怒。
粮商执拗地道:“揍死小人省事了,不花一文随便抢去便是,反正低于五十文是赔了大本,小人一家上下都活不起了,死便死吧。”
“八文!”
“五十!”
“十文!”
“五十!”
百姓揪心地看着刘阿四和粮商讨价还价,见刘阿四暴躁跳脚,几次想要揍人都生生忍住。
几番激烈的争吵,期间刘阿四还不断派人去刺史府请示,来回数次后,在刘阿四的威胁和粮商忍气吞声的妥协下,双方终于达成了共识。
四十文一升,天价的粮食被刺史府收入官仓。
随着交易落定,人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一名百姓忐忑地问道:“这位官差兄,咱们李刺史花四十文买下粮食,不知卖给咱们百姓多少钱?”
刘阿四哂然一笑:“李刺史说了,还是按平价卖,四文一升。大灾之年,钱不钱的已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能饿死人。”
说着刘阿四挺起了胸,傲然道:“咱们李刺史可是很受天子器重的,上任之初,天子便从长安国库调拨了不少银钱给他……”
“所以,并州虽然缺粮,但不差钱!李刺史会想办法从各地筹粮买粮,绝不会让并州饥荒,诸位父老放心。”
人群一阵寂静后,再次爆发出欢呼声。
欢呼过后,每个人皆面朝刺史府方向躬身行礼,大呼李刺史仁义,爱民如子。
喧闹的人群里,刘阿四与粮商的眼神不经意地相碰,瞬间分开。
…………
四十文一升的天价粮,这是并州城刺史府给出的价格。
消息不可能瞒得住,尤其是这笔交易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达成了,讨价还价的过程都被百姓们一丝不差看在眼里。
人群里有些不明身份的人也看到了,热闹过后各自散去,消息于是飞出了城外,快马分赴各地。
第二天,并州周围几个城池如汾州,恒州,邢州等,便都知道并州花了四十文高价收购粮食,而且还是刺史府出面收购的,钱货当面结清。
还有一个消息,也在各个城池悄悄流传。
由于并州李刺史逼迫本地粮商过甚,导致粮商出逃,刺史终于尝到了后果,而并州城也显现乱象。
李刺史不淡定了,于是决定不惜一切代价稳住城内局面,为此不惜花费巨金筹粮。
按李刺史的原话,“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了”。
一个是实打实的四十文一升的粮价,一个是为了筹粮焦头烂额的刺史。
两个消息组合在一起,愈发证明了它的真实性。
各地的粮商终于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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