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那么长,若想虚度年华,没一点耐心怎么活?
独自坐在岸边,李钦载甚至很享受孤独的滋味,没人搭理没人打扰的生活很舒服,不需要没必要的应酬,不必寻找干巴巴的话题与人尬聊。
青山绿水,整个人融入山水和自然里,连自己的气质都仿佛沾了几分空灵的味道。
李钦载满足地呼了口气,刚才带一壶酒出来就好了,一边钓鱼一边饮酒,要的是这份闲情逸致。
李钦载看着远处的青山定定出神,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水面上的浮漂动了几下,鱼线和钓竿也跟着晃动起来。
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浮漂,李钦载并未动弹,鱼竿晃动片刻后便不动了,显然鱼儿咬钩后使劲挣扎,又脱钩而去,逃得一条生路。
李钦载不在乎,他坐在这里的目的不是钓鱼,是享受孤独。
越孤独的人越清醒,人在孤独中往往能想通很多事情。
从荞儿的教育问题,到李家未来的前景,甚至还想到了李治的寿命,以及那位野心勃勃的武皇后如今可能会有什么布局。
太多太杂,李钦载必须想清楚。
混吃等死当一条咸鱼不等于真的就不问世事了,想要一辈子拥有混吃等死的优渥生活,便要保住如今李家和自己的现状。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李钦载皱眉,美好的孤独气氛被破坏,他的心情有些不悦。
“这位兄长,请问能卖我一条鱼吗?”身后的声音有些熟悉。
李钦载扭头,却赫然发现竟是崔家小姐。
今日崔婕仍穿着一身碎蓝的粗布钗裙,瀑布般的长发用蓝色的头巾包裹起来,手里拎着一个小竹篮,竹篮里有一些蘑菇和笋子,显然刚从山腰采来。
崔婕这时也认出了李钦载,不由吃了一惊,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仿佛遇到了一头吃人的猛兽,绝色的俏脸掩饰不住的惊惶。
“怎么是你?”崔婕脱口道。
李钦载哼了哼:“我家的庄子里,怎么不能是我?”
崔婕垂下眉睑,恢复了冷静,放下竹篮,双手触额一礼。
“崔婕拜见李世兄。”
“不必行礼了,反正你我互相看不顺眼,不如相忘于江湖,下次遇见可以当作是陌生人,擦肩而过便是。”李钦载盯着河面淡淡地道。
崔婕咬了咬牙,道:“崔婕还是要谢过李世兄收留隐瞒之恩,此恩此德,崔婕必有所报。”
李钦载啧了一声,扭头打量了她一眼,道:“你这模样看起来好穷啊,我实在想不出你会如何报答我。”
崔婕沉默片刻,道:“我会努力多挣些银钱……”
“所以,你打算用钱来报答我?”李钦载笑了笑,道:“我不是打击你啊,钱这个东西,很难让我兴奋起来,不知道你打算砸多少钱报答我呢?”
崔婕迟疑许久,轻声道:“李世兄尽管给个数目,我一定能挣到。”
李钦载摇头,目光重新回到河面的鱼竿上,仿佛一根鱼竿都比她更有魅力。
“恩不恩情的就莫说了,我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为了躲这桩婚事,你也不容易,我和你一样不喜欢长辈安排的这桩婚事,”
“收留你在庄子里躲避崔家眼线,为的也是担心你被崔家抓回去后,我们不得不成亲。”
“所以,我们互不相欠,收留你也不是施恩,而是为了我自己。所谓恩情什么的,大可不必当真,根本没那回事。”
崔婕执拗地道:“李世兄为了什么,是你的事,我和从霜确实受了你的恩,受恩便要记住,要报答,否则枉为人。”
李钦载笑了,这姑娘还是个死心眼儿。
鱼竿没动静,钓鱼也需要运气,李钦载这会儿的运气可能不大好。
“对了,有个事忘了问你,你逃婚离家难道不带钱的吗?外面吃穿住行样样要用钱,你难道不知?啥都不带就敢离家出走,谁给你的勇气?”
崔婕俏脸瞬间涨红,羞赧又尴尬,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本来带足了钱的,好几十两银饼呢,我跟从霜离家后混进了一支商队,后来发现崔家追拿我们的骑队来了,情急之下慌忙脱离商队躲进了树林,崔家的骑队倒是躲过去了,但钱却忘在商队里……”
李钦载愣了一下,失笑道:“你俩可真是……为何遇到事情就往林子里钻?躲避骑队钻林子,上次被我的部曲抓到也是钻林子,崔小姐,你跟树林天生犯克,以后记得逢林莫入。”
崔婕也是气不顺,闻言小心翼翼地瞪了他一眼,闷声闷气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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