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低调的车队,巧秒地脱离了秦军的围捕范围,离那个血色飘摇的胤都,愈来愈远。
“下雪了。”马车里,女子面纱下的红唇微微抿起,半挑起窗帘,望着夜幕下如星星点点的细雪,眸光中罕见的透着几分好奇。
“南楚的冬日,很少有雪。”她感慨了一句,可她面前的比初雪还要冰冷的青年,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他纵使周身使不上半分力气,也牢牢抱着他的那柄长剑,半卧倒在马车的靠垫前,这明明是个失礼且狼狈的姿态,但被他这样做来,却像山涧中倚风而流泻的清泉,自成风骨。
“当楚王不好么?”楚云韶捻化了掌心的细雪,眼底透着几分疑惑,“楚国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那里虽没有北国雪飘千里的风光,但小桥流水,不夜之都,菡萏十里,百舸竞流,户盈绮罗……那个又不是冠绝天下的好风景。”
“你为楚王,便能享受楚国的一切,富贵无边,大权在握,生杀予夺……本君不理解,你为什么要逃?”
谢衡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最终却只说了一句,“请放我离开。”
不带任何恳求的语气,却能让楚云韵感到他内心如磐石一般不可转移的坚定。
“王上,要我放你走,至少也得给我一个充分的,足以说服我的理由吧。”
“富贵于我如浮云,权势于我如逝水。盛衰已成定数,何必留恋?”他半仰着头,望着被寒风吹起的窗帘之外,纷纷扬扬的雪花,他仿佛透过那些雪花,看见了一个更广袤自由的世界。
而他所渴望的世界,永远不可能只有一方窄小冰冷的龙椅。
“而且你知道的,我不是顾明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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