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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司雷抬起头:“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赫斯塔刚想开口,又有些犹豫地皱起了眉头。
有一些颇为尖锐的画面骤然闪回,像一块崩裂的镜片从赫斯塔眼前擦过,映照出几道曾属于她的朦胧残影。
“……我不知道。”赫斯塔小声说,“有些事情我现在记得不是很清楚……可能要去问图兰。”
两人一时沉默。
“你当时,是遇到了什么,嗯……”赫斯塔寻找着措辞,“因为你,你不像是会——”
司雷笑了笑,“要是人四十岁的时候还和二十岁一样,这二十年不是白过了吗。”
“所以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也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司雷低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记不清……但有一个画面,这些年一直很清楚。”
“什么。”
“有一天,我在家里洗马桶。”司雷说,“我跪在马桶前面,戴着一双橡胶手套,明黄色的……我拿着一个已经散了的钢丝球,全神贯注地擦一块污渍,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那时候我怀孕大概五个多月,没有工作,白天总是一个人在家。”
“……什么时候的事?”
“小雨是14年春天出生的,所以那时候应该是在13年夏末吧。”
司雷望着远处,目光一时虚无。
“污渍粘在马桶壁上,怎么也刮不掉,但我已经精疲力尽了。我站起来,两只脚麻得厉害,眼睛发晕,最后我抱着卫生间的墙,慢慢坐在地上……我突然觉得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下去,所以我收拾了行李,回到我自己家。
“后来,我母亲陪我去了医院……但签字前有一道程序,是当事人必须再听一次胎心,我们都听见了孩子的心跳,非常快,非常……有力。
“结果那天,我们只是在医院哭了一场,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
“接着就是春天,小雨出生,一切都很顺利。你知道有的产妇会侧切,会漏尿,会没有奶水,会乳腺炎……我什么都没有,哺乳很顺利——但我没有变好,我一天比一天没有力气。接着医院给我开了一些药,原本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日复一日地躺在床上,服药之后我终于能动了,不仅有力气去查海水温度,还有力气出门。”
司雷忽然笑了笑。
“……那段预备期倒真的过得很平静。”
赫斯塔的呼吸渐渐加快,“然后……你就在路上捡到了——”
“是啊,”司雷低声道,“看到船票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和我说:‘还没到时候,还不是现在’——命运有时候很神奇是不是?”
赫斯塔听得心有戚戚,那包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丢的。
“就不知道,一个人能两次遇上奇迹吗?”司雷忽然说。
“什么样的奇迹?”
“有惊无险……”司雷低声喃喃,“起死回生?”
顺着司雷的视线,赫斯塔看见了司雨的病房——那儿的窗户紧闭,密不透光的窗帘挡住了所有月光。
“能。”赫斯塔轻声道,“一定能的。”
……
午夜,司雷送赫斯塔离开医院,她订的酒店离这里不远。司雷一路与赫斯塔聊着天,听她说了许多丁雨晴与徐如饴的故事,又给出了许多建议。
等步行到酒店楼下,已是将近一点。
“你明早几点火车?”司雷问。
“十点多,”赫斯塔答道,“不过我明天还是会早点起,到处转转,顺便找点吃的。”
“好啊,松雪原这边应该也有不少早市,你一会儿可以问问前台,她们应该清楚。”
“嗯。”赫斯塔站在原地,“……我今天这样过来会给你添麻烦吗?”
“你今天这样过来特别好。”司雷望着她,“你要是有空天天过来,我倒能多个人说话了。”
“……辛苦了。”
“看得出来你也不轻松。”司雷笑着道,“早点上去休息吧。”
两人站定,赫斯塔目光低垂,显然还有话想说,司雷并不催促,只是等着。
良久,赫斯塔终于开口,“……有时候我有一种感觉,在橘镇待的时间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司雷低声应和了一声,“什么样的感觉。”
“……我好像,从来没有下过船。”
“没有下过船?”
“对,我只是离开了升明号,但并没有踏上陆地。”赫斯塔低声开口,“和升明号相比,橘镇是一艘更大的客轮。那里和升明号一样充满了各种规则,不同的人按不同的规则行事,做对了的人有奖励,做错了的人有惩罚。
“唯一的区别是……在橘镇,掌舵的人不再是安娜了。 ”
这句话兀地令司雷感到一阵触动,一种近乎刺痛的颤栗从她的后颈炸起,慢慢向四肢延展。
“更糟糕的是……”赫斯塔轻声道,“在这里,在十四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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