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三天就到了。
第一印象,风沙太大,迷眼,什么也看不到。
再一看,匍匐在地上静默不动的,原是灾民奄奄一息的躯体。
那远处风吹过戈壁的声音,不仅卷起了黄沙,也参杂着绝望和哀嚎。
司徒昊辰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就这么在人群中慢悠悠地走着,痛心疾首看着周围的一切。
路边的小孩抓着他的衣角,卑微地哀求道:“大人,好心的大人,给口吃的吧。”
大人根本无暇顾及孩子,也都托着碗,卑微地哀求:“大人,给点吃的吧,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我快不行了。”
司徒昊辰低声悲恸细语:“这就是朕的江山,朕的子民?”
远处,还有人扎起了台子,举行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有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向天求雨,不少人跟着跪拜。
果真是把人逼到绝处里,什么法子也信。
我再也无法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漠地看着这个世界了,开始解开随身携带的包裹,取出当中的食物,一一分给孩子们。
人渐渐聚集过来,开始争夺,每个人只能分到一丁点儿。
张礼士驱赶着追上来的人:“嘿,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和孩子抢东西吃呢?”
那人没说话,夺了一口馒头便快速跑开。饿得脱了相的深邃燕窝和突出的大眼睛让我为之动容:“张总管,这人看来是十天半个月都不吃饭了,不要和他斤斤计较。”
出于好奇,我跟着那饿得干瘦的人穿过人群,走到一条胡同里。
“给,吃吧,你吃一点儿。”那人带着些哭腔,往一个倚着墙壁坐着的女人口中塞着馒头。
那女人脸上灰扑扑的,禁闭着眼,头发散乱,一定是很久没有打理过。
身后,先一步到这里的马嵬匆匆走了过来,对那手拿馒头的男人说:“别喂了,她已经死了。”
“你胡说!”男人瞪着大眼睛,泪水奔涌,难以置信地咆哮着,“她没有死!她没有死!你们看着,我这就把她叫醒……起来吃饭。”
可是,他说的这话,就连他自己也不信。他没有继续叫那女人,而是将脸深深埋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司徒昊辰闻声赶来,见状,叫来张礼士:“赶紧叫人把他们分开,把尸体埋了,若是被菌毒感染了,这男人恐怕也活不了。”
张礼士闻言,捂着鼻子去叫人。
我也觉得后怕,踉跄着退到一旁。
司徒昊辰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鄙夷道:“就这么怕死?”
“是啊,怕死。”我怕 我害怕极了。我从前是不怕的,但是我敢保证,这一刻,我害怕了,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在天灾面前,生命如同蝼蚁,不值一提。
但是对我们自己来说,竟如此珍视。
盛着粮食的马车随后赶到,马嵬招呼着分粮食:“大家不要着急,不要抢,人人有份,人人有份啊。咱啊,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开仓放粮,就是给大家准备的。”
众人闻言,纷纷跪下,如同海浪一般,以马嵬为中心齐刷刷跪地拜天:“皇恩浩荡!”
有人拿到了粮食,却放声痛哭,恨自己的亲人因饥荒而离去。这时候,我想到了杜甫的那句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是何种胸怀让人迸发如此理想?天下需要好官啊。
我哭了,感动。
司徒昊辰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张礼士怕马屁道:“这天下啊,还是皇上的天下,任何时候都改变不了。”
我觉得这话稀奇,便问:“怎么了?”
张礼士解释道:“换个地界可能就不是这场面了。先前听到信儿,有人趁天灾煽动灾民的情绪,趁机谋反。”
这不就是营销号早期雏形么?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司徒昊辰执意要来。
“皇上,灾民数目都统计出来了,有不幸去世的,还有受伤致残的……”马嵬说着,突然哽咽,“因为饥饿,有的shi首被分而食之,已经残缺不全了。”
司徒昊辰听了这话,忍不住一阵干呕。
我吩咐马嵬:“联系其家人,立个像样的衣冠冢,给家人留个念想。”
马嵬:“是,皇后娘娘。”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