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违,仅仅一周之后,新的旨意就传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道和亲的旨意,命她三天后,出嫁和亲。
她要去的目的地,就是她神思向往已久的东方大国,可在她的梦中,她不该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去那里,她应该自由自在的、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任何目的的去到那里,把玩所有新奇的玩意,尝遍所有与楼兰不同的美食……
至于她为什么要去和亲,近年来,她的几个哥哥争夺王位,致使奸臣趁隙上位,消耗国库,压榨百姓。
加上国王老而昏庸,判断力大不如前,国家日渐衰微。
乘此机会,邻国举战,大兵压境,本国的军队连连吃败仗,眼看国破家亡之际,只能出和亲之下策,进献公主,以求援兵。
画面倏尔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有一点很奇怪,”江生冷静的声音从身旁传来,道,“这些事不过是独孤以宁一人的悲剧而已,和你抓到的那个亡灵有什么关系?”
“那个使者,”汪文迪回话解释道,“来往丝路的、在王室进贡逗留的使者,就是郑仲秋。”
“所以呢?他不会是圣父心发作,好管闲事吧?”江生不屑道。
他说的不错,在独孤以宁储存在这里的所有记忆中,他们二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充其量也就是他在王宫逗留进贡,凑巧听见了解了她作为一个公主苦命的一生。
然后就大义凛然的说‘要救以宁于水火之中’?
难道他没搞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过是个使者而已吗?
“不会还要找鼎吧?”汪文迪道。
两人平稳的踩在了地上,周围的黑暗却没有散去,他们只能依靠对方身上泛起的轻微灵光辨认对方所在的位置。
江生道,“没有之前相似的气息了。”
汪文迪点了点头,赞同道,“也对,而且这次的画面是被突然切断的,战争的后续……”
他在脑中快速的整理自己查找到的相关历史记载,细细说道,“楼兰国败了,但并没有亡国,只是沦为了他国的附属品,后来因为固步自封,才慢慢的掩埋在了黄沙之下,消失在了历史中。”
“为什么败?”江生追问道,“我们派了援兵,还是没派?”
“我记得是……”他皱眉道,“没派。”
他话音刚落,周围骤然刮起一阵冰冷的微风,在微风中,飘来一阵凄婉的哭声。
女人的哭声。
两人活动了一下筋骨,往同样的方向一齐走了过去。
有一道细小的光也缓缓的接近了他们,那道光起初非常微弱,就宛若在漆黑的幕布上点了一盏灯,那灯距人十万八千里远,几乎是看不清的。
然后光慢慢的亮了起来,可在亮到一定程度时,就没有再更亮了,好像已经用尽了它的所有气力,它也只能达到这种亮度。
和光一起越来越近的,还有那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哭声。
两人终于看清了,那是一盏煤油灯,托着灯的,是一个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女人。
她两鬓斑白,在灯光的照耀下,看见她手上有很多细小的划痕和茧子,她眼神好像有些问题,直走到快撞上汪文迪两人,才停下了步子。
她抽泣道,“阿宁,我的阿宁……你们还我的阿宁,把阿宁还给我……”
一道金光从汪文迪身上剥离出来,滞留在了女人眼前。
她抬起手,摸了摸这道光,眼里似乎闪过一道比火焰还亮的光。
“阿宁,这是阿宁的衣服……”她颤声道,“你们带我去找阿宁……她不能离开我啊,这孩子从小就一天都没离开过娘,我没打过她,也没骂过她,离开了娘,她定要受苦的……”
“独孤以宁就在这里,你是她的母亲,应该由你带我们找到她。”汪文迪放缓了语气,如是道。
女人一愣,接过金光,烛火摇曳之下,她颤颤巍巍的转了个方向,慢步前进。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又怎么会有阿宁的衣服?”她努力的挺直自己的背,似乎是不想在女儿的朋友跟前丢了女儿的脸。
殊不知,她久居王后高位,那仪态自不是常人能有的。
尽管因为经常佝偻着身躯在灯下给女儿制衣,一身的气质却仍旧温婉典雅。
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
岩石旁坐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袍,闭眼盘腿坐在石头上,双手交叠朝上。
——六合之内,四海经游,所生所筑,其形基成。
‘滴答’
水珠才刚刚砸在浅浅凹水坑中,声音在空旷安静山洞内被放大,悠长清脆。这时又一滴水珠在洞顶聚拢成形,停顿片刻,垂直降落,眼看着要再次砸下,旁边的人骤然伸出手,接住那滴水珠。
冰凉水珠落在掌心中,叶素睁开双眼:她终于筑基成功,在穿越过来的第十年。
十年筑基,叶素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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