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摆手止住,自己开口对丁小麦说道:“你若从此刻开始学会闭嘴,我还可以暂时不杀你,否则我必定也会有为了我的女人‘一时气急’、忍无可忍的时候!”
他的语气并不重,但丁小麦看着他的神情,再想想此刻的处境,终于不太情愿地咽下了嘴边的话。
周先生舒了一口气,揪着的心却仍旧不能放下:“公子,要不要真考虑一下她的提议……”
丁小麦闻言心中一喜。
这时忽地光影一闪,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急急地道:“公子,来……四殿下来了!”
“谁?!”陈七呼地坐了起来。
士兵一脸喜色,语速快得有些结巴:“是四殿下啊公子!四殿下他他带着好些人来帮忙了!后面还带了好几辆大车,说是咱们能用到的药材!”
这下子陈七是再也忍不住了,一翻身跳了起来,顿时天旋地转险些栽倒在地上。
周先生忙伸手扶住,又喊人来抬他,好说歹说终于劝得他坐上了一辆手推车,匆匆忙忙赶往辕门。
果然四皇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的形象看上去有些狼狈,一身白衣沾满了尘土,但姿态依旧从容不迫,颇有几分超离尘俗飘飘若仙之感。
坐在他旁边车上的那个老者恰恰相反:一身油腻腻的灰衣、一头乱糟糟的白发,黑面无须,绿豆大的眼睛不住乱转,活脱脱一个市侩。
四皇子待他却极敬重,先是向他低头告了声“慢待”,然后才起身走向陈七,急急:“我不是嘱咐了要你好好珍重自己,你怎么先把自己给病成这样了?”
“没办法啊殿下,”陈七苦笑,“大家都病,我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四皇子抓着他手臂上下打量一番,又笑了:“虽说病着,但瞧着气力还好,应当是没事的!”
陈七向后退了退,苦笑道:“原本是必死的,幸好家里有个顶事的,最后关头给我换了药方,从奈何桥头给拽回来了!”
“家里”啊。四皇子明白了,喜出望外:“尊夫人能治疫症?!”
后面马车上的老者嗤地笑了一声。
陈七抬起头白了他一眼,然后笑嘻嘻道:“能啊!我娘子是天纵奇才!神仙娘子!”
四皇子不由得跟着笑了。
陈七压低了声音,道:“殿下能来真是太好了!先前那么久都没有接到您的消息,将士们都以为被抛弃了!”
四皇子敛了笑,郑重道:“孤不会抛弃将士们。”
陈七低头道声“是”,之后又皱眉:“但是殿下不应该来这里。”
“孤不能不来,”四皇子道,“这里也是战场。”
没等陈七反驳,他接着又向身后的老者指了指,补充道:“而且孤请来了神医,疫症必将迎刃而解。孤不是为了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恰恰相反,孤是来救将士们的。”
陈七顺着他指的方向又看向那个老者,没忍住皱紧了眉头。
神医?伤兵营中已经有神医了,再来一个会不会嫌太多?
而且这个神医看上去很不靠谱的样子……
许是因为他脸上的嫌弃之色太过明显了,那老者一下子跳下马车,跑了过来,凶巴巴瞪着他:“怎么,你不服?不欢迎老夫过来?我告诉你,你可别以为你那个小媳妇儿是什么厉害人物!待会儿见了我,我让她下跪她就得下跪、我让她磕头她就得磕头,你信不信?”
这个,陈七当然不信。
四皇子知道他的脾气,怕他当面骂起来,忙劝道:“神医的确是一位隐世高人,为了伤兵营的将士们,你信我一回。”
陈七自然是信他的。不管心里有多不喜欢这个老骗子,看在四皇子的份上他也只能答应。
当然,看在后面那几车药材的份上也可以。
这是雪中送炭呐!
陈七如今对治愈疫症已经有了信心,所以见四皇子坚持要进门,他也就不再阻拦,命樊林带路恭恭敬敬地把人请了进去。
伤兵营的将士大多是不曾见过四皇子的,但因为早已知道了陈七是奉四皇子的命令照管他们,所以素日对四皇子都十分尊敬。如今得知四皇子在这样危险的关头亲自送药材进来,人人俱是感念不已,伤兵营中一时欢声雷动。
那个老者跟在四皇子身后左看右看,一脸不屑嘀嘀咕咕抱怨:“成什么样子啊,现如今的士兵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一个个瘦巴巴脏兮兮跟小老鼠似的,怎么上阵打仗哦……”
陈七听见了他的嘀咕,忍不住又回头瞪了一眼,心道你说谁跟小老鼠似的呐?分明你自己比谁都像老鼠!
路边的将士们看见这个老者也觉得不顺眼,不由得议论纷纷,人人都觉得他实在太难看了,站在四皇子身边就像白牡丹花下的一颗牛粪蛋儿,煞风景得很。
陈七耳尖听到了那些议论,顿时乐不可支。
“喂,小子!”那老者忽然站定了,唤他。
陈七被这一嗓子吓得打了个哆嗦,怒冲冲:“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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