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愣了半天,忽然大怒:“你的嘴那么厉害,你怎么还吃饭呢?你就不怕你吃饭的当儿耽误了放屁,你爹把你当个不打鸣的鸡给炖了?”
心儿立时跳了起来,一句话堵在喉咙里没吐出口,落了地才醒过神,立刻扑上前去就要撕扯:“你这个王八羔子——你才用嘴放屁呢!”
伤兵脚下后退,脊背始终挺直,一双不大的眼睛努力地瞪着,怒冲冲:“不知道谁是王八羔子!被疯狗咬了跑来我们这儿撒野来了!我跟你说,要不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你放头一个屁的时候我就揍你了!”
“你揍啊你揍啊你揍啊!”心儿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向前冲。
伤兵脸色通红拼命后退,眼看就要一脚踩进泥里去,闻声而来的将士们就忍不住了。
一个看上去似是将官模样的伤员跑过来扶住了他,回头看向丁小麦:“姑娘,营中弟兄敬您远来是客,您这样纵仆行凶、欺侮我们年轻的士兵,这就过分了吧?”
“不是,我不是!”丁小麦急得哭了起来,“大哥,我没有恶意的,心儿也没有……她只是心直口快……”
先前的士兵怒声打断:“辱骂陈少夫人算心直口快?那我打死你们也可以叫为民除害!”
辱骂陈少夫人?
在场的众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丁小麦更急了,拼命把心儿拽到身后,摇头大哭:“心儿怎会辱骂陈少夫人,我们是陈少夫人的朋友啊!我们跟陈少夫人一样,都是为了帮助将士们渡过难关……”
“这,恐怕不对吧?”将官看着她,神情冷淡:“陈少夫人的确是为了帮我们渡过难关而来。所以她一进伤兵营就不眠不休救治了几个重伤将死的病人,又将一手医术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军医乃至所有的将士。这些日子,我们营中被陈少夫人救下或者间接被陈少夫人救下的性命少说也有几百、仰赖陈少夫人的医术得以愈合了伤口的将士更多达六千余众!你说你跟陈少夫人一样——哪里一样?”
丁小麦张了张嘴,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丁了了她,已经救了那么多人吗?她一人之力……
不对,她不是用一人之力,而是把一人之力变成了百人之力、千人之力。她没有藏私、没有做那个唯一的被人崇敬的神医,所以这伤兵营中人人是神、人人是医,她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难怪先前看见丁了了行走在伤兵营中的时候觉得不对劲,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丁了了在伤兵营中就像一滴水汇入了河流,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身份年纪、没有人注意她是女子,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也才不过来了短短十几天而已。
反观丁小麦自己的到来,却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粒石子,一出现便惊起了一片水花。往后她越急着融入,受到的阻力越大,波纹响动更是从一开始就没停过。
原来,是不一样的。
丁小麦觉得挫败。她不像丁了了有一手怪异的医术可以传授给人,她只有做饭的手艺、酿酒的手艺、写字画画的手艺……这里的人却并不需要。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趟实在是来错了。丁小麦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众将士顿时觉得无趣。
跟女孩子打交道就是这点不好,吵又不好吵打又不能打,哭了还不好哄,麻烦!
先前跟心儿对骂的士兵嘀咕了一声“晦气”,甩手走了。
其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着散了,人人摇头叹气,也不知是叹的什么。
丁小麦觉得毫无疑问那些人都是在叹她愚蠢叹她鲁莽,或者叹陈七公子怎么会有她这样的朋友——如果她还算得上是个朋友的话。
眼看人群散尽,她嘴边的话始终没说出来,只急得面红耳赤。
心儿还想追上去跟人理论,丁小麦终于一把抓住了她,死死拽住:“别闹了,还不够丢人吗!”
“我哪里丢人了?”心儿不服,“小姐你就是脾性太好,依我说就该好好同他们理论理论!我不信那个丁了了就那么好,所有的人都喜欢她?要真是那样,那我倒要问问她用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呢!”
“她的手段,无非是救命罢了。”丁小麦抹了一把眼泪道。
救人性命,正是丁了了惯用的手段。当初是救陈七的命,如今是救伤兵营数千将士的命——她只凭这一样本事,就可以无往而不利。
“反正我不信!”心儿一甩手,怒冲冲道:“我不信人人都看她好!我就见不得她那副二五八万的样儿!会点儿医术、救几个人,什么大不了!她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丁小麦擦干眼泪,摇了摇头:“你不要再说了。再这样闹下去,咱们只能灰溜溜回金陵了!”
心儿犹豫了一下,嘴边要冒出来的话终于咽了下去。
不让说,那就先不说嘛,反正以后有的是说话的时候!
“现在,先做事情吧。”丁小麦道,“不要让他们讨厌咱们,要先让他们习惯,然后再一点点对他们好……咱们虽然不会治病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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