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纸有什么奇怪的,这也值得你想这么久?”
这是那位很会说话办事的前街二大爷。
丁了了对他印象很不错,立刻就问:“所以这些都是您弄的吗?”
“那倒不是。”前街二大爷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随后又补充道:“以后你要是不常回来,我也可以帮着照应,你放心就是了。”
丁了了摇头:“若是顺路,随手照应一下也就罢了,可这个地方与别人家都不顺路,谁肯特地过来一趟,那就是真情分了。这么重要的事,我不能不知道。”
“这……”前街二大爷挠挠头,一脸为难。
这事儿,他是真不知道啊!
正犯愁,人群中忽然钻出一个孩子,高声叫道:“了了姐姐,我知道!”
丁了了认得他是七婶子家那个小儿子,喜出望外,忙问究竟。
那孩子便得意洋洋地道:“这件事旁人都不知道,只有我亲眼看见了!了了姐姐,那是灯节的前一天,我娘说可怜你们家老的小的都没了,坟前也没个人添一捧土,就做了些果子让我送过来……”
“哟!”有人在后头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原来是你们家供的啊?我记得当初了了刚没了爹,受了委屈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就数你娘欺负她最狠,怎么现在转了性子了?——说到底还不是想要巴结她!”
这说话的也是很熟的面孔,船儿他娘。
丁了了看见她就没好气,冷笑道:“您老倒不用说这样的风凉话。灯节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吧?死人还有什么好巴结的?我七婶子念着邻里邻居的情分、记挂我们家,碍着你老人家的眼了?我只怕你不是不想巴结我,是我家大黑泉下有知,在下头绊着你的脚呢!”
船儿娘被她当面抢白,顿时紫胀了脸,偏又不敢上前打架,只气得按着胸口呼呼直喘。
旁边瞧热闹的陈七却已经听出了门道,原本笑呵呵的脸也沉了下来:“怎么回事?我记得佳佳说过大黑被人吃了,就是他们家干的?”
船儿娘吓得咕咚一声跌在了地上,嗷嗷哭:“是我家干的,那又怎么样?你们不是报复回来了吗!给我家下药、害得我家的孩子肚子疼了那么些天!他爹到如今还不爱吃饭,动不动就闹肚子!你们还想怎么样?赶尽杀绝吗?要我替那条狗赔命吗!”
“原来已经报复过了。”陈七脸色缓和了几分,眯起眼睛瞅着船儿娘:“你该感谢我娘子报复你们。她要是不动手,等着我回来知道这件事,那就不是你一个人替大黑赔命,是你们全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这人——”船儿娘又气又吓又懊悔,一时憋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七移开目光,背着手,冷冷:“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忍不住打你吗?亏你也活了那么大岁数,趁人落难欺负人家孩子、偷人家的狗——这点出息!”
他如今可是一呼百应的,顿时船儿娘的耳边无数嘲笑声咒骂声落了下来。虽说她素日不怕跟人吵架,却也从未有过以一敌百的时候,毫无悬念眨眼间便丢盔弃甲,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陈七回头看向先前说话的孩子,瞬间已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你刚刚说你娘叫你送果子来?那你在这儿看到什么了?”
那孩子被他一笑,立刻就忘了紧张,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看见二婶子带着她的两个儿子来挖坟!”
咦?!
众人都是一惊。
这跟大家想的不一样啊!先前不是在说供品和纸钱的事吗?
还有,“二婶子”是谁?哪个二婶子?
一大群人都在伸着脖子向人群中张望,丁了了已冷笑起来:“你说的‘二婶子’,就是我的亲二婶,兰姐她娘,是不是?”
众人恍然大悟。
王玉莲!那个狼心狗肺的,她欺负人家孩子不成,居然想出了挖坟这样黑心的损招!难怪人家了了姑娘大老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上坟,原来早知道自家婶子是什么德性!
夭寿哦!断子绝孙哦!
王玉莲此刻并没有来,所以那些骂声她暂时是听不到了。众人找了半天没见着她,不由得骂声更凶。
她还躲着不敢出来了!
什么人啊!做长辈的跟孩子们闹成这样已经很不像话,她居然还要挖坟掘墓!都是自家骨肉同气连枝的,她这是准备不要本家了吗!既不要本家,有本事就搬出去住、别受族里庇护、别受族里管啊!
山坡上骂声一片,丁了了一概充耳不闻,只盯着那孩子问:“你说看见我二婶来挖坟?可是现在这坟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回事?你阻止她了吗?”
“不是我!”那孩子慌忙摇头,“是丁旺叔!丁旺叔那天挑着一只大篮子刚好也上山来,看见二婶子挖坟,他就把人骂了一顿,还说再让他看见挖坟他就拿铁楸拍死她……二婶子被吓跑了,丁旺叔就把篮子里的供品摆在这里,还点了香、烧了纸……后来有一天我上山来玩,看见丁旺叔住在后头那间草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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