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脸立刻就黑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世上没有人肯说活着是受罪的!我家二小子要是能活着,别说一条腿,他就是两条腿都残了,我也愿意!”
“是是是,”那位四叔慌忙赔礼,“是我说错了……”
对方哼了一声,态度十分不善:“您倒是没说错!如今您家是好过了,牛羊也没损失多少,孩子都平安无事,独独一个受伤的还被那神仙娘子给救了回来!您家又有钱,一百钱一颗的药丸也吃得起,我们拿什么跟您家比!”
“大侄子,你说这话可就寒碜我了!”四叔一脸郑重,“咱们本家本所的,说那样的话干什么?我的儿子就跟你的亲兄弟一样、你的孩子也就跟我的孙子一样,都是自己家孩子吃了亏,谁又能比谁过得好?”
“唉!”对方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脸愁苦地挑着担子,这么久了都没想到要放下来。
倒是后头一个妇人抹泪到:“一样也不一样啊,你们至少还能去求神仙娘子救命,我家二小子当时就被咬烂了,我就是求那天上的真神仙,也就不会他的命!”
“可别提那位‘神仙娘子’了!”四叔忽然扔下扫帚又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你们没听说?如今到处都在传,说咱们村这次狼灾都是她害的!”
“怎么是她害的?!”对方大吃一惊。
这次周围几个人都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
“就是她害的啊!她早就知道有狼!”
“对啊,头一天她姐弟两个上山,回来就说看见了狼,可他们跟谁也没说!”
“文山兄弟想要去跟四太爷说来着,那丫头还未歇他,说只要他敢告诉人,她就到处跟人说那狼群都是他在山上挖陷阱招来的!”
送葬的那一大家子听到这里人人吓得脸色煞白:“还有这等事?那丫头……她敢?”
“她当然敢啊!”后头立刻有人接,“她有什么不敢的?杀人她都敢!你想想前一阵子四太爷被她欺负成什么样?他老人家在咱们村当顶梁柱当了那么多年,那小丫头片子还不是照样欺负到头上!”
说到此处在场众人已齐齐摇头叹气,又有人指了指丁文山家所在的方向:“后来闹了狼灾,文山兄弟懊恼得什么似的,连门都不肯出!”
“对啊对啊,”旁边巷子里有人一边附和着一边凑过来,“四太爷也自责失职,带着一家老小在家跪祠堂呢!”
“就只那个小丫头片子赚得盆满钵满!咱全村人都被她耍得团团转!她现在都敢吩咐长辈了!前街二嘟噜和那边七寡妇都听她的话了!”
“正是这么回事!你们想想看,她要不是早知道有狼,凭她两个小孩子怎么就一点事也没有?他们家的房子最破、又没个大人看家,被狼把他们两个都叼去吃了才对!”
“她还把药都提前熬好了!这就是早挖了个大坑,等着咱全村往下跳呢!”
众人至此仿佛恍然大悟,顿时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咱们还傻乎乎上门求她!给她磕头!给她那么多钱!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她把人当块破布似的缝来缝去,咱们也都没拦着她!”
“这真是……造孽,造孽啊!”
挑着担子的送葬人再也听不下去,担子一扔就要往丁了了家去:“在这儿说这些干什么?上她家问问她去!”
“就是就是,问问她的良心还在不在!”旁边有人附和,“问问她那么多人命她打算怎么赔!”
一呼百应,十几户人家当时便成了队伍,浩浩荡荡往丁了了家的方向来了。
下一刻,丁了了从巷子里走出来,迎上了他们:“听说,是来找我的?”
为首的那位四叔一滞,脚步立刻就顿住了。
“小……了了,”他硬着头皮开口,“我们是有件事要问问你!那天闹狼灾,你事先知道不知道?”
丁了了仰头看着他,面无表情:“我这个‘神仙娘子’是你们乱叫的,并不是我自己封的。我也不是真的神仙,如何会知道狼群也可闹灾。”
“不对,你知道!”一个妇人在人群中尖叫,“你知道!你和你弟弟被狼群围困过,你肯定知道它们有多少!你还跟丁文山说他挖的陷阱会把狼招来……你早就知道!”
丁了了皱了皱眉:“照你这么说,那群狼真是丁文山挖的陷阱招来的?那不对啊,那你们应当去找他算账啊!”
“你少扯别人!”四叔恶狠狠地盯着她:“你只说你知不知道!你一早看见了狼,你还提前搬了柴草堵门窗,你还提前把鸡都捉进屋里去藏着,你还提前熬好了药……你就是不肯提前通知乡亲父老一声!——你还说你不是为了钱?”
“我不是。”丁了了昂着头,不肯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旁人见了不免七嘴八舌又是一阵骂,却忽然有一声更高亢的叫声从后面传了来:“她早知道有什么稀奇?要我说那群狼分明就是她招来的!是他故意招了狼来害咱们村的!这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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