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弥留之际,冉良朗短暂地恢复了神志。
他原本正在和冉城主和冉夫人说话,看见林湘湘过来,双眼微微亮起,努力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脆声喊道:“林前辈!”
一如往昔,没心没肺,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也不自知,又傻又蠢,让人不忍直视。
看着这样的冉良朗,林湘湘心里最后的一丝不愤也烟消云散了。
父母之罪不及子。
无论冉城主和冉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冉良朗本身是没错的。
她当初既然看不起温思情因故迁怒冉良朗,如今,又岂能成为自己看不起的人?
如果她真的见死不救了,又和当初的温思情,如今的冉城主和冉夫人,有何区别?
……从始至终,她救的只是冉良朗,而非其他人。
她要修的道,不是慈悲,兼济天下;也不是冷漠,袖手旁观;更不是混沌,优柔寡断。
唯有二字,乃“本心”。
对于林湘湘,冉夫人一脸防备。
她将冉良朗护在身后,神色不善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冉良朗不知道他爹娘和林湘湘之间的恩怨,简丹师给他吃的丹药,更是麻痹了他的神经,抑制了他的感知,根本没有发现双方气氛的怪异。
他开开心心的和林湘湘打招呼,说道:“林前辈,爹爹和娘亲来找我了!”
然后又开开心心的和和冉城主、冉夫人介绍道:“爹爹、娘亲,这是林前辈,她对我可好了,帮我赶跑坏人,还给我买冰糖葫芦,带我玩儿。林前辈还有鼠大王、小蝴蝶……它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冉良朗没有看见伪装成蝴蝶发簪停驻在林湘湘发髻边的小蝴蝶,只看见了站在林湘湘肩膀上的小鼠,他开心地和小鼠打招呼,喊:“鼠大王。”可惜小鼠已经决定讨厌他了,听到他打招呼,不仅没有回应,反而还背过了身子,根本就不理他。
冉良朗茫然不知所措,问道:“鼠大王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理我了?”
冉夫人见不得儿子受委屈,立刻面露凶光,恨不得将林湘湘连同小鼠弄死当场。
“这里人太多,它胆子小,有点儿害怕。”林湘湘轻声同冉良朗解释道。
小鼠“吱吱”跳脚,气愤表示:“我才没有害怕,我就是讨厌他,讨厌他,讨厌他!”
“这样呀……”
冉良朗听不懂小鼠的“吱吱”,只以为林湘湘说的是真的,顿时如释重负。
笑容再次回到他的脸上,他安慰小鼠说道:“鼠大王,不怕不怕的。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是好人,和我一样一样的好。”
说着,想要抬手给林湘湘和小鼠介绍,哪一个是他的爹爹,哪一个是他的娘亲,哪一个是简叔叔……可是,他突然发现,双手变得好沉好沉,根本抬不起来,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呼吸似乎也变得困难起来。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冉良朗艰难地喘着气,声音好似破了的风箱。
简丹师给他阵痛的丹药,药效即将过期。
这些日子,他早就习惯了有事就找林湘湘。
因为痛苦,他的笑容不见,瘪了瘪嘴,泫然欲泣,道:“林前辈,我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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