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当领导,业务上丁院长是个甩手掌柜,你没少受累。换个岗位,心平气和地做学问,落个清静。
肖卓然说,是啊,我也这么想,可是我的左脑子这么想,右脑子不答应。我没有犯错误,为什么当做犯错误处理?
舒云舒说,那你说怎么办?对抗也不是事啊!你得把办公室腾出来,程先觉还等着上任呢。
肖卓然说,我偏不腾,我看他敢把我的东西卷出来?
舒云舒说,你心情不好,在家休息,我去清理办公室。不管怎么说,风格还是不能丢的。
肖卓然想了想说,那你去吧,我的办公室也没有什么东西了,把个人的东西拿回来就行了。
舒云舒知道肖卓然心里难受,怕他面子上过不去,趁大家都还没有上班,她自己到院办收拾肖卓然的东西去了。
舒云舒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落泪。她也搞不清楚,肖卓然到底犯没犯错误,犯的又是什么错误。没有比她更了解肖卓然了。肖卓然确实是一腔热血想把工作做好,想把医院建设好。可是在一夜之间,他怎么就成了“阻碍医院的创造性建设”了呢?
肖卓然的办公室很简洁,一张四处漏风的办公桌,案头上堆积着各种文件、资料,甚至还有病例。一个军用茶缸,已经掉了几块搪瓷。舒云舒睹物思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正忙乎着,程先觉出现了。程先觉说,云舒,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急急忙忙地收拾卓然的东西。你这么做,倒是显得有点小家子气。
舒云舒说,程先觉,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等着这间办公室吗?
程先觉说,我知道你和卓然心里都憋着气,甚至认为我在这件事情上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可能你们误解了我,我虽然也认为卓然在有些问题上过于认死理,但是对他的人格我还是钦佩的。这次他下我上,我真的觉得很尴尬。
舒云舒说,是吗,当副院长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程先觉说,我是希望自己在政治上进步,但是我并没有想过要踩着卓然的肩膀上去啊。看来你们对我的成见太深了。
舒云舒说,程先觉我跟你说,肖卓然不是个鸡肠小肚的人。当初皖西解放的时候,他一直知道汪亦适、郑霍山和你对我的感情,但是他没有从个人感情和利益的角度出发,在稻香楼饭店,他一再跟我说,这几个人都是有志青年,都能够为新中国出力报效,绝不能让他们受国民党的蒙蔽,绝不能让他们稀里糊涂地跟着国民党走。就是他,向军管会汇报,把你们几个作为重点统战对象,把你们留在皖西,然后让我给你们写信。要知道,那时候他也不过才二十岁,他的胸襟、他的远见,是你们很难想象的。皖西解放以后,先是为了筹建荣军医院,后来建成了705医院,再后来,他带着我们到朝鲜战场,虽然也有一些失误,但那并不是为了个人贪功,他是一心扑在战争胜利的希望上。别人不了解,我最清楚,肖卓然是真正的共产党员,是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我说这些,你不会认为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
程先觉说,云舒,你以为我不了解肖卓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肖卓然的优点我不跟你说了。但是我提醒你,肖卓然也有他的弱点,有些还很致命。他太理想化了,作为一个领导者,过于书生意气,这就是他走到今天的原因。他被撤职,我的心情也很复杂,但是从长远看,这确实未必是坏事。皖西解放这十年,他的路太顺了,似乎他伸出脚来,就有一条阳关大道铺到他脚下,这种顺利助长了他的自信,自信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我承认我嫉妒过他,也承认我想取而代之,我甚至希望我就是他。可是,我从他的身上也吸取了教训。政治是复杂的,当领导,他缺的是成熟。
舒云舒惊讶地看着程先觉,她没想到程先觉会把问题看到这么深的层次。这差不多是皖西解放后她第一次同程先觉说这么多话,而且说得这样推心置腹。过去她是看不起程先觉的,总觉得这个人见风使舵左右逢源,总觉得这个人没有骨气、没有原则,同肖卓然简直判若两人。她和肖卓然都一度认为这个人是投机革命。但是现在她对程先觉刮目相看了,程先觉有心机,而且就领导素质而言,他的成熟并不比肖卓然逊色。只不过在过去的岁月里,他没有肖卓然那样的机遇罢了。
舒云舒收拾整理肖卓然的书籍资料的时候,程先觉也自然而然地插手帮忙。正在忙乎,李绍宏从门前走过,探头向里面张望,犹豫了一下,走了进来,打招呼说,啊,是舒云舒同志,程先觉,啊,程副院长也在这里啊,你们收拾东西啊?这里面,啊,最好还是由肖副院长,由肖卓然同志自己整理为好,有些东西啊,可能还涉及秘密呢。
舒云舒听明白了李绍宏的话,站起身来冷冷地说,李主任,你是不放心我们啊?一个地方医院的副院长的办公室,能有什么秘密?我跟你说,我们都是当过军人的,真正的秘密我们接触得不比你少。
李绍宏并不尴尬,笑笑说,那是啊,可是我们虽然是地方医院,也是县团级,肖卓然同志过去是有看秘密文件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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