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上)(2 / 8)  四面八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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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象看、从眼前看。肖卓然树大招风,可以得意一时,未必得意终身,未必能笑到最后。他甚至在内心赞成郑霍山的论断,肖卓然不过徒有其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肖卓然是个花花公子,是头脑发热的时代的弄潮儿,最终会被时代的海洋淹没。舒云舒为什么会爱上肖卓然?是目光短浅,是女人的虚荣心在作怪,是缺乏理智的盲目选择。

    但是,程先觉越是在心里把肖卓然贬低得一无是处,越是渴望自己就是肖卓然。肖卓然风光过,战斗过,爱过。这就够了。他已经拥有了那么一个美丽高贵的女人,他死而无憾了。一想到肖卓然同舒云舒结婚,一想到在朝鲜战场上肖卓然和舒云舒的恩爱,程先觉的心就隐隐作痛。

    有一次,肖卓然和舒云舒一起搭建帐篷,居然还指挥程先觉给他们搬炮弹箱。那炮弹箱是用来充当床板的。程先觉扛着炮弹箱,就能想象出当天夜里发生在炮弹箱上面的事情。迄今为止,他还没有过**的经历。但是,他是学医的,他对男女之间的欢乐并不陌生。他满脸堆笑、满头大汗地扛着炮弹箱,帮肖卓然和舒云舒拼凑着夫妻生活的舞台,就像听到了舒云舒幸福的**和肖卓然粗鲁的喘气,就像看见了舒云舒美丽的**的身体在歌声中扭曲痉挛。那天夜里,他躺在距离舒云舒和肖卓然只有十几米距离的另一个帐篷里,辗转反侧,身体像火一样地燃烧。那时候他甚至产生过一个恶毒的念头,他甚至希望敌人在这个时候炮击,他希望看到肖卓然抱头鼠窜,他更渴望看见赤身裸体的舒云舒从帐篷里蓬头垢面夺路而逃。他希望那个时候他大显身手,他冲上去,他用他的毯子裹上舒云舒,抱着她冲出火海,冲出战地,冲到一个鲜花盛开的山冈。他幻想裸体的舒云舒依偎在他的怀里,给他一个深情的吻,把肖卓然还没有来得及进入的美丽的身体展示给他,然后呼唤他来吧来吧让我们走向极乐世界吧……

    梦中惊醒,他的内裤已经喷满了黏黏糊糊的稠状物。

    他没有感到羞耻,他只是感到了屈辱。

    还有饥饿和寒冷。朝鲜的深夜,露水很重。程先觉的军装在突围之前被撕开绑担架了,只穿着一件衬衣,突围的时候一身冷汗,现在经过夜风一吹,硬邦邦的冰凉。

    他就这样冷飕飕地抱成一团,在灌木丛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挨到天亮。

    林子里有鸟雀鸣叫,阳光从树干树梢的缝隙里射下来,在落满树叶的地面上溅射起一团一团扑朔迷离的光斑。这情景让程先觉受到了鼓舞。来到朝鲜战场之后,他们大都是在寒冷的冬天度过的,难得见到春天的阳光。这阳光似乎格外明朗,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如此明媚了。这阳光使他突然有了冲动,他想起了另一个女人,似曾相识,似是而非。她不是舒云舒,但是她跟舒云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没有舒云舒的矜持,但她比舒云舒更有活力、更有激情、更有朝气。她在给他们作家乡形势报告的时候,她的眼睛顾盼生辉,洋溢着清澈的光芒。她的声音虽然还有点稚嫩,但是活泼清纯,富有感染力。前年秋天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懵懵懂懂少不更事的小女孩。仅仅过去不到两年的时间,她就似乎长大了许多。时势造英雄,时势也造就女杰。程先觉大致计算了一下,舒晓霁今年应该十八岁了,正是妙龄时期。她对工作的热情,甚至比舒云舒还要高;她的才华,更是远远高于舒云舒。他记得那次去三十里铺看望郑霍山的时候,她坐在他的车座后面,路上还哼着小调,好像是《女驸马》的曲子。调子不是很准,别有韵味。在小饭馆吃饭的时候,她还给兄长姐姐们朗诵了艾青的诗: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这诗歌从舒晓霁的樱桃小嘴里吐出,就如一串亮晶晶、水灵灵的葡萄,将他的心滋润了。

    回忆往事,程先觉感到他的身体正在发生着奇异的变化,好像有一种力量在渐渐地注射进他的体内。舒晓霁那张焕发青春光芒的脸使他突然间产生了强烈的求生的冲动。一个小时后他决定勇敢起来,他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他要把自己的命运交付自己掌握,剩下的生命他要自己支配。他试着动了一下身体,还好,除了被树枝剐破的地方,没有受伤。

    肚子有点饿。从昨夜决定突围到现在,他只吃过二两炒面。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入口的食物了。他想他必须找到部队,至少要找到被打散的同志,他不能也没有办法解决饥渴的问题。

    他检查了一下手枪,枪里的子弹是满的。在昨夜的突围中,他没有战斗,他没有机会开枪。现在,枪里的七颗子弹可以防身。

    重新上路的程先觉,虽然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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