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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然,你说东,他偏往西。所以说,在荣军医院初创时期,没有重大医疗任务,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必要把郑霍山弄来捣乱。这个原因还在其次。其实,那天程先觉和汪亦适的争论,肖卓然已经看出端倪,新政权刚刚建立,医院也刚刚创建,百废待兴,千头万绪,忙乱之中,也往往漏洞百出。这个时候领导人的威信和政策的权威性,既是敏感的,也是脆弱的。如果这个时候把郑霍山生拉死扯地弄进来,这个嘴无遮拦的搅屎棍子一定会大放厥词,没准又是当年如何如何,在三十六师如何如何,当年薪金如何如何,待遇如何如何,设备如何如何。几个如何下来,不被打成反动派才怪。

    依肖卓然的观察,解放军派到医院的领导都是胸怀大度的人,但是有一个问题,他们可以容忍对他们个人的诋毁,绝不会容许对新政权说三道四,这个时候,他们往往又是敏感的、狭隘的。而随着医院基础设施的完善、规章制度的健全、行政和业务秩序的规范,方方面面条件都成熟了,再把郑霍山这尊神请回来,擦亮他的眼,堵住他的嘴,他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牢骚,也就没有那么多危险了。

    肖卓然这一年虚龄二十一岁,以二十一岁的人生阅历和经验,能把问题想得如此周密,足可见肖卓然具有搞政治的天才,所以后来他被丁范生戏称为青年政治家,也就不足为奇了。

    新组建的医院人才奇缺,为此丁范生很是着急上火,求贤若渴。当时的一个普遍做法就是在当地旧政权的医院里挖掘人才。在这个问题上,丁范生依靠的主要力量是肖卓然。肖卓然说,如果宋雨曾校长还在皖西城,这个问题就好办得多,宋雨曾德高望重,多年行医执教,桃李满天下,可以说一呼百应。问题是宋雨曾现在下落不明。

    丁范生说,下落不明好啊,下落不明就有希望,你们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

    肖卓然说,挖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到。我在皖西解放前夜,之所以坚持最后离开杏花坞,就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想得到宋校长的线索,可是没有结果。有一个说法是,他已经被军统秘密裹胁到江南,解放军过江之后,可能已经到台湾了。还有一个说法,说宋雨曾被裹胁到江南是不错,但是解放军南下之后,宋雨曾并没有跟随国民党溃军到台湾,而是被当地开明人士保护起来,又秘密地返回到皖西城,隐居一隅,静观时局。

    丁范生比较倾向于后一种说法成立,让肖卓然组织寻找。肖卓然说,皖西地区所辖七个县,西南有大别山,东北有淮河,人口逾百万,城镇上百个,宋校长随便隐居在哪里,都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我们这样兴师动众地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除非他自己走出来。

    丁范生说,像宋雨曾这样的人,虽然是名医不错,但毕竟也出任了国民党医科学校的校长,对新政权还缺乏认识,思想上有顾虑,如果我们不主动寻找,他一时半会是不会出现的。

    肖卓然想想,丁范生的分析是有道理的。这时候肖卓然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肖卓然对丁范生说,要想很快找到宋雨曾,有一个人可以帮忙。丁范生问是谁,肖卓然说,是舒云舒的父亲、皖西城医药大亨舒南城。

    丁范生大喜,当天就让人备了厚礼,两只长白老山参,要肖卓然引路,前往舒家拜访。肖卓然说,去舒先生家拜访,最好把汪亦适带上。

    丁范生问,难道汪亦适同舒先生还有什么特殊关系?

    肖卓然回答说,两家世交。舒先生膝下无子,比较器重汪亦适。

    丁范生说,那好,你跟汪亦适说,让他跟我们一起去拜访舒先生。小汪这个人,我看本质不错,多给他创造点条件,让他为新政权出力。

    肖卓然去邀汪亦适同往舒家的时候,却被汪亦适拒绝了。汪亦适说,兵荒马乱,你我各自奔波,我没能在紧要时刻守护舒先生,心里有愧。我不去。

    肖卓然只好作罢,回去跟丁范生说,汪亦适这个人,是个书呆子,不愿意介入社会活动,算了吧,让他一门心思搞他的学问吧。

    丁范生当时没做声,看了看肖卓然,也就不再深究了。

    06

    舒家坐落在皖西城寿春街的东头,三进的徽式建筑,前一个院落为平房,类同北方的四合院,中间院子正房是两层小楼,砖瓦结构,两边木楼环绕,一方明晃晃的天井笼罩头顶,院子采光甚好。

    舒先生这段时间深居简出。自从皖西城解放之后,军管会的领导也先后来拜访过。舒先生的四个女儿,其中有两个参加了解放军,二女儿舒云展成了电厂的技术员,小女儿舒晓霁在皖西新生报社参加了共青团,舒氏一家均先后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军管会的领导得知舒家的情况,深感钦佩,陈主任带着夫人姚大姐,给舒先生送来了一块巨幅匾额,上书“济民立身”四个大字,但是舒先生没有张扬,让人把这块匾额存放在药库里,一把锁锁了。

    丁范生和肖卓然到达舒家,已是上午十点时分,他们没想到舒先生正在后院碾药。前堂掌柜通报之后,舒先生起身净手更衣,刚刚走出后院,肖卓然就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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