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的军官,见到肖卓然,齐刷刷地敬礼,嘴里还喊,首长好!
这一幕看得程先觉恍如隔世。
进到船舱里,程先觉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些穿着国军军服的人,有医科学校的学员,也有守备皖西城的三十六师的军官,还有几个非军方学生模样的人。细细看来,军官们多数是技术军官,有搞通信电台的,有搞汽车修理的,还有一个程先觉认识的,是三十六师师部的炮兵参谋。
大家见肖卓然进舱,全都站起来了,点头哈腰地向肖卓然打招呼。肖卓然昂首挺胸,频频挥手致意,又对一脸茫然的程先觉说,进来吧,加入到起义的行列。
程先觉张口结舌地说,我这就……就算……起义了?
肖卓然说,是啊,从你踏进这个船舱的时候算起,你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人了。难道你有异议?
程先觉赶紧摆手说,没有异议,没有异议,我愿意加入解放军,愿意接受卓然兄的指挥。
肖卓然笑笑,看看众人,一只手抹着腰说,好,看来就是这么多人了。现在我以中国共产党皖西城军管会城工部青年科科长的名义宣布,皖西城国民党守军二十八名有志之士响应我党号召,临阵起义,成为我军解放皖西城的功臣。现在,请各位放下心来,我们马上就要开往解放区,进行短暂的政治学习。学习结束,我们还要回来,在新政权里担负重要任务。开船!
03
汪亦适之所以没有跟程先觉一道前往风雨桥,是因为郑霍山。汪亦适几乎没有费太大的劲,就说动了程先觉到风雨桥头弃暗投明,这就让他在心里产生了一种错觉——看来这件事情并不复杂,只要做了,做成的可能性就很大。
当程先觉终于下定决心要去风雨桥的时候,汪亦适也下了决心,他要去找郑霍山。他知道劝说肖卓然不是他力所能及的,但是说动郑霍山还是有可能的。如果他能带着郑霍山去见舒云舒,即便不能以此赢得舒云舒的芳心,但也算是对新政权做了一件有益的事情。郑霍山这个人傲慢自负、自私自利,曾被马庚河骂为害群之马,但是这个人学业上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在外科学上很有建树。医科学校的宋雨曾校长曾经说过,出奇之人必有出奇之处。郑霍山不会为人,不等于不会行医,这个人如果走上正道,将会成为一个身手不凡的外科医生。
汪亦适没有向程先觉公开那封署名舒云舒的劝说信,只是对程先觉说,你先走一步,我得去图书馆里还书。你要是见到舒云舒,请转告她,我汪亦适决心已定,必然投奔解放军。
程先觉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去还书?你就是把书还回去了,医科学校也带不走啊。
汪亦适说,那是两码事。借书还书,天经地义。书是学校的,还回去,以后也是新政权的财产。我不能落个借东西不还的名声。
程先觉说,你这个人真是书呆子,这个时候了还放不下你那个正人君子的架子。
汪亦适说,做人嘛,总是要讲信誉。你先走吧,万一我迟到了,你也好跟舒云舒解释一下。我们在新政权里相见。
程先觉的脑子当时转了一圈,心里暗想,这样也好,舒云舒让我多劝说几个人弃暗投明,我先到了,说明我的态度是最积极的,我可以跟舒云舒说,我已经劝说了汪亦适,随后就到。这样一想,程先觉就不再纠缠汪亦适了,一马当先地出门了。
程先觉走后,汪亦适当真找出几本医书,夹在胳肢窝里往图书馆送。此刻图书馆里已经见不到人了,借着月光从门口向里面看去,室内到处都是书籍资料,桌上地下,一片狼藉,显然重要的典籍已经捆扎运走了。汪亦适还书不成,索性把书从门缝里塞了进去,然后从容不迫地回到宿舍区,上了四楼,径奔郑霍山寝室。
“四条蚂蚱”,语出皖西医药大亨舒南城之口。当年郑霍山揣着家书,投奔舒南城的时候,路上巧遇肖卓然和程先觉,在舒南城家,又遇上正在舒家借宿求学的汪亦适。及至江淮医科学校开科招生,舒南城把他们一起保荐给了他的少年好友、江淮医科学校校长宋雨曾。这几个人都还争气,郑霍山和汪亦适分别拿到外科学和内科学基础理论第一名和第三名的成绩。肖卓然和程先觉的成绩也都在前十名以内。在为他们饯行的筵席上,舒先生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从今日起,你们四个人就走上一条路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精诚团结,同舟共济,勤学苦读,振兴民族医药事业。
就从那个时候起,这四个人就似乎有了某种关联,“四条蚂蚱”的名气也越来越大,那条维系着他们的绳索,就是舒南城所展望的民族医药事业。但毕竟人各有志,国家多事之秋,江山板荡之际,各有各的理想信念,精诚团结已不再可能。那条绳索,已在风雨中抖动摇摆,很难再把这“四条蚂蚱”拴在一起了。
在郑霍山和肖卓然同住的宿舍里,汪亦适没有见到肖卓然。让汪亦适始料不及的是,政训处的行动组长李开基也在郑霍山的宿舍,正在劝说郑霍山收拾细软跟随政训处一起转移。两个人正在争论什么,见汪亦适进来,李开基说,正好,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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