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惧他,有多敬重他,如今就有多痛恨他,多嫌恶他!
是的!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庆王!也不是他的父皇!
他为什么要怕?
该怕的,明明是他才对!
“父皇……”萧源盯着他,一步步向他逼近:“您扪心自问,您可曾有过,哪怕一点点,想要传位于我的想法?”
“你……”
“没有!我替您回答,您也不必自欺欺人,过往神佛,还有萧氏的列祖列宗可都看着呢!”
萧平气的喘息不定:“那是因为朕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朕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竟刀剑相向!好!很好!”
“我是白眼狼,可父皇从未想过,白眼狼也不是一出生就是这样的。”
萧源低笑出声:“我不过是你为自己的好儿子铺路的一颗垫脚石,你给我权利,给朝臣制造出倚重于我的假象,实则是想让我,为你的儿子,扫清障碍,助他顺风顺水的登基,再治国安邦!海晏河清!成为一代明君!那我呢?我活该就要坏事做尽!做这颗铺路的石子?!再等他登基之后将我贬到边陲之地!做那个永不见天日的闲散王爷?我凭什么?!”
萧源一口气说完,像是把一切都发泄出来一样,他舒服了,痛快了,终于能卸下肩上压着他的那座大山了。
“父皇,我不怪你偏心,我只是恨你,”萧源盯着他,眼底血丝密布:“既然你要做个好父亲,既然你眼里只有嫡子,为何还如此荒淫无度?生下我们这些庶子?啊?为何啊?”
萧平脸色沉冷,显然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萧源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如果有的选,我宁愿选择不出生,也不想选择今日做这个弑君杀父之人。”
“你!你!你很好!”萧平咬牙切齿道:“很好!你到底是朕的骨血,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回头是岸,朕可以留你性命!”
“这种时候了,父皇还看不清时局?”
萧源收拾了情绪,扭头看了一眼殿外,江图等人正恭立于外。
“父皇你看看!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今夜过后,这大沛就要易主了!您还说什么留我性命的话,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萧源!”庆章帝怒而拍案:“你当真就如此执迷不悟!朕就算有所偏私!但也不愿看你行差踏错!”
“父皇!您这话又说错了,您应该说,您就算有所偏私,但也罪不至死才对。”
萧源冷冷的看着他,‘唰拉’一把抽出手上的佩剑。
“不,您就是该死。”
那剑搭在了一国之君的颈侧,萧源深吸一口气道:“原本,儿臣想留您一命,不过留了也没什么用,您喝的药,熏的药,都被儿臣做了手脚,您活不了多久了。眼下留您,不过是为了堵别人的口罢了!不留您,那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您了。”
“什么!你竟然……”萧平大惊,剑架在脖子上他没害怕,但此刻他却是真的怕了!
萧源又道:“儿臣想了想,还是最后再尽点孝道吧,与其让您活着受病痛煎熬,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好。”
“殿下!”门口,江图突然叫道:“殿下!宫外好像有人杀进来了!”
萧源眉头一锁,又迅速瞪向萧平。
萧平也顾不得其他,面目扭曲,怒而斥道:“逆子!逆子!”
话音刚落,但听耳边倏忽一阵风声,一条长鞭猛的甩将出来,径直缠住庆章帝颈侧的长剑,瞬间甩飞出去。
萧源吓了一跳,看到长剑当啷一声跌落在地,随即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帐幔后面缓步走出来的顾飞扬。
靖平世子顾飞扬慢慢将长鞭渡影缠绕在腕上,与萧源对视。
属于少年人的目光,清澈,冷锐,尚未被这世俗玷污,有着最纯净的颜色。
而他,身形又十分高大挺拔,佼佼而立,如松如柏,光是这么站着,就给人带来无形的压迫。
萧源不可置信的打量着他,嘴上连说了好几个‘不’字。
顾飞扬明明突发急病!明明因为明玉珠的昏迷不醒而不饮不食,卧倒在床!
明明……
依暗卫传来的消息,他几乎已经认定,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已经因为一个女人快要把自己折磨致死了。
他嗤笑,到底是被娇养起来的,受不得半点挫折,不过一个女人,也值得赔上性命?
但眼前的这个顾飞扬,步履稳健,身披铠甲,金冠墨发,尽显英姿,丝毫不带半点病态。
“顾飞扬……顾飞扬!”
世子爷冷哼道:“萧源,叫小爷作甚?莫不是多日未见,有些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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