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绅们对于这个谦虚有礼的小县官还是有好感的,况且在他们心中,邀请自己前来的幕后黑手是范仲淹,大丈夫要恩怨分明,怨有头,债有主,总不能牵怒给人家吧。
“呵呵,正主还没到呢,楚知县与沈公子大可继续。”某个缙绅笑道,语气之中似乎有几分不满,当然谁都知道他在针对谁。
一片附和之声后,有人见到楚质的画,立即赞叹似的问道:“这图是何人所作?”
这明显是句废话,画中落款就有楚质的铭印,还在那里明知故问,不过楚质还是谦虚笑道:“随手之作,怕是入不了大家之眼。”
楚质这幅是工笔画,用淡墨浓彩着『色』,将眼前西湖的景『色』尽数纳入图纸中,比例十分的协调,仿佛一个微缩景观,这让人觉得有些新奇,宋代时候的图画都比较写意,只求意境深远,不求形象『逼』真,就算是写实写景的画作,也只是针对某个物事极力表现出来而已,哪里能像楚质这画一样,将眼前所看到的全部画出来。
退休官员与现任官员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绝对不会有人将楚质的谦虚话当真,连连赞叹起来,把画里的一山一水,一景一物都如数夸了遍,还意犹未尽的转而夸起人来,当然,也有人心中对这画不以为然的,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这个时候其他应邀前来的客人听闻这边有动静,也慢慢会聚了过来,知道怎么回事后,也随之奉承起来,听到一片顺耳之言,楚质面『色』泛出了几分红润,似乎有些兴奋,沉『吟』了下,又提笔在图画空白处加了几行字。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有人扬声『吟』诵出来,立即被这创作手法独特,首句看似突兀,实际造句大气的诗作给吸引住了,这首诗气象宏大,既写出莲叶之无际,又渲染了天地之壮阔,使得整幅画面绚烂面生动,仔细品味了片刻,情不自禁击掌叫妙。
这回没有人心中不以为然了,纷纷围观着画中之诗,再对比眼前之景『色』,惊叹的感觉犹然而生,真心实意的称赞起楚质来。
“肯定是大人被暖风熏醉之后,才先我们察觉西湖风光的与众不同之处。”有人笑叹说道,众人纷纷含笑称是。
“说句实话,请各位不要见笑。”楚质惋惜似的说道。
“请大人直言,我敢保证大伙绝对不会笑话的。”立即有人好奇回应,况且事实也是如此,就算心中嘲笑,也没人敢表现出来。
“来杭州许久,本官还没有游过西湖呢。”楚质摇头叹道,满面的不甘。
人群之中立时传出一阵阵善意的笑声,当然也有些心思灵敏的人,知道楚质或者在暗示着什么,纷纷揣测起来。
“却不知诸位为何事而笑啊。”一个苍劲浑厚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似乎是下意识的,众人笑声戛然而止,回身凝视,却见一身朴素青衣长袍的范仲淹,在几个官吏的簇拥下,轻步走了过来,唇间掠出一缕淡微的笑容。
“见过太守。”众人纷纷上前见礼,见到范仲淹友好的回礼示意,心中居然有几分兴奋之『色』,态度也越发恭敬起来,怎么说人家也是大人物,给些面子,某些人如是安慰自己,又忍不住挤上前去准备在范公面前『露』个脸。
短短的十几步路程,范仲淹走了几分钟才到,看见范仲淹挂着那缕淡淡的笑容,挥洒自如的应付着几十号人的请安问礼,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面面具到,丝毫没有遗漏之处,楚质心中羡慕不已,自己要是将这本事学到几分,仕途恐怕会更加坦直。
“这是楚知县的画。”走到楚质身旁,没有人敢挡在范仲淹的前面,画与诗自然映入他的眼帘,仔细观赏片刻,轻轻点头说道:“嗯,画颇有几分风韵,却不及诗之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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