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火坑里推,对我也没好处,是不是?”
苏幕没说话。
“哪日,你若是完全信任我了,多半也不会说这样试探的话。”沈东湛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刀头舔血惯了,防范心极重,不信任他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他要做的,就是让她慢慢的卸下防备。
这点,其实很难。
自小的习惯,不允许她轻易相信别人。
“以后有话就说,不必百般试探。”沈东湛道,“我若是知道,定会告诉你。”
苏幕默默的吃着饭,没有吭声,试探是真的在试探,这是她的习惯,算不得刻意。
“家常便饭”这四个字,若是真的论就起来,唯有第一个字,对苏幕而言是最重要的,偏偏也是她曾经失去的。
那是所有的,痛苦的根源。
没有家的人,谈什么家常便饭?
这就是她与沈东湛之间最大的区别,她碾落成泥,他高高在上。
云泥之别!
饭罢,苏幕去了书房。
沈东湛默不作声的跟着她,仿佛做了她的影子。
“吃完了,还不走?”她回眸看他。
沈东湛皱着眉头看她,“吃完就打发走,以为我是乞丐呢?”
“时辰尚早,自然不可能现在进宫,何况我一定会与你一起,你这又是作甚?”苏幕不解,“不怕家里那位有意见?”
沈东湛不以为意,“我已经让人送沐柠回华云洲了,饶是她还在殷都,那也只是我的表妹而已。苏幕,有些东西是需要相处的,不是说发生就能发生,也不是历经几次生死,就能刻骨铭心的,你说呢?”
苏幕眉心微皱,没理他。
书房内,很是安静。
年修和周南扒拉着窗口的时候,只瞧见屋内烛光明亮,两人坐在那里,一个看书一个看地图,一个研究兵法,一个仔细路径。
虽然没说话,却有种难言的默契在内。
李忠端着药,远远的瞧着扒拉着窗口的两人,止不住眉心跳了跳,“哟,又来了?”
低眉望着自己手中的汤药,再看着窗口那两人,李忠徐徐转身,这个时候还是别去打扰为好,毕竟两个人之间需要相处和磨合,才能知道适不适合。
一碗汤药改变不了什么,但一夜相处,可能会不一样……
时辰差不多了,沈东湛和苏幕各自一身黑衣,悄悄的进了宫。
人其实并不在天牢里,之前折磨得厉害,天牢里总归人多眼杂,所以栾胜把人提出来了,这会竟安置在冷宫后面的空殿内。
这地方既偏僻又荒凉,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只要安排妥当,自然不会有人过来。只需要一日三餐的供应着,别让人死了就成。
“守卫每隔三个时辰换一班,趁着这时候咱们再进去,栾胜将影子放在了天牢里,定远侯的余孽之前在天牢里闹过两次,他们断然没想到,真正的尚远会在这里。”沈东湛解释。
苏幕黑巾遮面,“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沈东湛扯了扯遮脸布,“别小瞧了咱们锦衣卫。”
苏幕轻呵了一声,紧跟在沈东湛身后,悄无声息的进了殿内。
一个倒挂金钩,飞身梁上。
一个身轻如燕,紧随其后。
破落的殿内,帷幔翻飞,黑漆漆的地方能听到些许动静,但也只是偶尔那么一下,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人进来看一眼,确保人犯还在、还活着。
二人躲在梁上,确定守卫进来看过又出去了,这才悄然落地。他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来盘问尚远,到底知不知道那个画像上的女人,与栾胜是什么关系?
然则掀开帷幔,见着那口大瓮的时候,沈东湛和苏幕都愣了。
这是……
沈东湛近前,徐徐蹲下来,瞧着黑漆漆的大缸子,转头望着苏幕,一时间还真的有点心里发慌,该不会……想了想,他伸出手,指关节轻轻叩了一下缸壁。
苏幕往前迈了一步,瞧着有东西从缸内渐渐的浮起,然后伸出了脑袋,无力的靠在了缸口。
“尚远?”沈东湛只觉得眼皮子发烫,“怎么会这样?”
黑暗中,苏幕默默扯了扯遮脸布,免得被尚远认出来,“人彘?”
不过,现在的尚远和人彘还是有些区别的,至少尚远的五官还在,只是没了手脚而已。
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定远侯,如今却被泡在缸子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真是最大的讽刺。
“尚远?”沈东湛低唤了一声。
尚远无力的靠在缸口,原以为是有人来救他,可转念一想,自己都这般模样了,能不能把他救出去其实都没什么用。
“长话短说!”沈东湛看着苏幕。
苏幕颔首,“尚远,我只想知道两件事,一,定远侯府后院的女人,到底是谁?二,你书房里的画像,又是谁?”
“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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