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走出来,药和砂早就装好了,枪和人都要时刻准备着。
大树拉开架式准备冲狼群放上一枪,老蔫和刘旦躲在树后,用手捂住了耳朵。可左等不响,右等也不响,老福叔也等急了。狼群趁这工夫,又往前靠近了十几米。老福叔就吼了一声:大树,咋还不放?
大树气急败坏地喊:哑火了,怕是枪药受潮了。
日他奶奶。老福叔咒了句。
老黄也在等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声音,这事它在以前也遇过不止一次了。只听“轰”的一声,狼群就散了,这时它就乘胜追去,咬不死,也能扯下两口毛来;说不定还能让哪只狼出点血,挂点彩什么的。久未闻过的血腥气,会让它激动好些日子,它喜欢那种味道。
“轰”的一声没有等来,老黄有些失望。大树慌慌地上窝棚里装**去了。此时的它显得形只影单,甚至有一些悲壮。狼们看着人咋咋呼呼的,却并没有弄出什么名堂,心里就多了些底气。它们一点点向窝棚靠近,这时它们也看到了老黄,似曾相识的样子,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老黄见狼们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它有些气恼。这是它老黄的地盘,到处都留有它的气味,狼却不把它放在眼里。老黄出于自尊,出于本能地啸叫一声,单枪匹马地向狼群冲去。老福叔看见老黄的毛炸散着,根根竖立,如疾风闪电地冲进了狼阵,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开始了。
这是一群饿疯在青黄不接季节里的狼,它们红了眼睛,全然不顾。况且,它们怕谁,也不会怕一只单枪匹马的狗呀!撕扯声、低吼声在暗处响成一片。
老福叔看到老黄冲上去时,他在心里喊了一声:坏菜了。
他回过头,冲大树的窝棚喊道:装好药没有?要快。
大树还没有动静,老福叔就跑向了自己的窝棚。他手举火镰,抓过一把干草,他要点火,把窝棚点着,那样会吓走这群饿狼。
在老福叔的窝棚窜出火苗时,大树这一枪药终于装好了。他冲着狼群的方向,没头没脑地搂火了。“轰”的一声,一条火蛇窜了出来,狼群作鸟兽散。
老福叔第一个往前冲去,人们跟在他的身后。老福叔借着火光,一眼就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老黄。老黄已经奄奄一息,身上的皮肉都撕开了,脖子上还留着一个血窟窿,呼呼地冒着血。它的嘴仍死死地咬着一只狼的脖子,狼在捯着最后一口气,腿无力地抖着。老黄见到老福叔,松开自己的嘴,目光温顺无比地望着老福叔,似乎在告诉他:狼跑了,没事了。
老黄终于在老福叔的怀里,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晚,老福叔抱着老黄坐了大半夜。先是还有燃着的窝棚的余光映照着一人一狗,余火尽了,黑暗就笼了人和狗。人们知道老福叔和老黄的感情,没人去劝。大家回到窝棚里,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天亮时,大树带着小树,在山坡上挖了一个坑。坑很深,差不多有腰那么深。后来老福叔抱着老黄,把老黄放在坑里,填了些土。想了想,冲几个人说:搬些石头来。
大树带着人去河滩上搬来了石头。老福叔小心地把一块块石头压在老黄的身上,他是怕老黄被饿狼扒出来吃了。人们为老黄建了一座石头坟,很显眼地竖在山坡上。
早晨,那只被老黄咬死的狼,被老蔫剥了皮,扔到锅里炖了一通。
人们撕扯着吃了肉,也喝了汤。唯有老福叔没动一口,人们吃狼肉喝狼汤时,他吸着烟袋,望着老黄的坟。没人知道他想什么。
当天,他们背起家伙,拿上工具,走了一天的路,转了一个淘金的场子。老福叔解释说,这里有狼的腥气,以后就不会安宁了。他们只能躲了这里,换个场子,无非是搭几个窝棚的事,他们信老福叔的。
那以后,老福叔的话更少了,淘金时撅着屁股下死力气干;闲下来时,嘴里“吧嗒”着烟袋,目光虚虚地望着远处。
老福叔
老福叔是老关东。二十岁那年,他就来到关东跑单帮。那会儿,他要坐船去江东六十四屯打短工。江东是平原,左岸是乌苏里江,右岸是精奇里江,两江夹一片平原,土地辽阔又丰沃,插根树枝都能长成一棵树。
老福叔就在这里打短工,种麦收麦,两季的空当就下江捕鱼,一年下来总有些积蓄。江一封,这里就猫冬了。老福叔就怀揣散碎银两回关内老家过年去了。大年一过,老福叔和同乡们搭帮结伙地又回来了。日子辛苦,却有盼头。新婚的老福叔,日子才刚开头,整天乐滋滋的。让他没料到的是,一天,沙俄的军队血洗了六十四屯。他们把屯子里的人往江里赶,不从的,就用排子枪躲倒,再扔到江里,血染红了乌苏里江。老福叔仗着年轻气盛,撂倒两个沙俄兵,跳进江里。他明白,这是沙俄想要吞了这块宝地。游到江岸,他一口气跑到了大金沟镇,可惜这里没有那么多地让人种,他就先打鱼,后来就进山淘金了。辛苦三季,也会有些收获。时间长了,就喜欢上了东北。
又一年大年过后,他说服家人,扶老携妻带子地迁到了大金沟。一晃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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