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没有失言。从那以后,于三叔便经常光顾麦花家的地了。他帮着麦花锄完了第一遍地,又锄了第二遍。地里的土很松软,草也少了许多。禾苗长得有了些起色,先是高到了膝,最后就长到腰那么高了。麦花家的地和别人家的地比起来仍有些差距,但毕竟让她又看到了希望。
于三叔隔三岔五地来,麦花正站在齐腰深的田地里拔草,黑土躲在地边的草丛里逮蚂蚱。于三叔一来,便把麦花扑倒在齐腰深的庄稼地里,庄稼地早就藏得住人了。
两人站起来的时候,于三叔就弯下腰帮麦花拔草,拔了一气,又拔了一气。然后于三叔干咳一声说:麦花,俺走了,自家的地也该拔草了。
于三叔说完一闪身便走了,走回到自家的田地里去了。麦花不说什么,用手抹一把眼角汗湿在一起的头发,抬眼看见仍在地边玩耍的黑土,又把腰弯到了田地里。
当于三叔在帮麦花锄第三遍地的时候,于三叔那两个长得膀大腰圆的儿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其中一个夺下了于三叔手里的锄头,另一个推一把于三叔道:自家的地还没锄完,你倒有心思帮别人锄地。
于三叔被两个儿子推搡着走了。
在这之前,麦花和于三叔的事已经是满屯风雨了,只是麦花一直蒙在鼓里。其实她已经不在乎名声了,她看重的是自家的田地,到秋天的时候能打下多少粮食。两个儿子出现以后,于三叔似乎已经没有机会到麦花的田地来了。他只要一出现,他的儿子就马上赶到,不由分说,推推搡搡地把于三叔推走了。于三叔扭着脖子说:麦花,等俺干完自家活儿,就来帮你。
于三叔只是说说,他在两个膀大腰圆的儿子面前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从此,于三叔失去了向麦花效劳的机会。
麦花蹲在田地里呜呜咽咽地哭过,她不知为什么要哭,她伤心、难过、绝望。
这之后,偶有一两个屯子里老老少少的男人,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说:麦花,你跟俺一次,俺帮你干一晌活儿。
麦花骂道:滚,你这个王八犊子。
男人一走,麦花就又哭了。她知道没有一个男人肯真心帮她。没有男人的日子,真是寸步难行。
大奎又爬到自家地旁两次,看到差强人意的庄稼,情绪比以前好了许多。
晚上,大奎和麦花躺在炕上,大奎就叹着气说:麦花,都是俺牵累了你,让你一个女人家受苦受累。
麦花就说:大奎,别说这样话,你不是为这个家才弄成这样的么?!
大奎又说:俺这么活着还真不如死了的好,让一个女人养活着,想起来脸都红。
麦花忙伸出手,用手捂住了大奎的嘴,她想起大奎没受伤前,他们曾经有过的恩爱日子,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大奎安慰似的,把麦花搂在怀里,作为残废男人,他只能做这么多了。
半晌,大奎说:麦花,你再找个男人吧,俺不拦你。
麦花在大奎怀里拼命摇着头,她又想起和于三叔过的日子,觉得自己真的对不住大奎。嫁给大奎那天起,她就想好了,生是大奎家的人,死是大奎家的鬼。
大奎又说:麦花,俺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今年才十八,日子还长着呢,这样下去咋行。
麦花把头埋在大奎的怀里,又一次呜咽着哭了起来。
麦花认识了河南人四喜,于是麦花一家的生活又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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