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闯关东的女人 1(5 / 7)  石钟山自选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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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句话:你男人算是命大,今天捡回一条命,下身的骨头都碎了,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麦花受到如此的打击,心情可想而知,她伏在大奎的身上号啕大哭。乡邻们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批,他们把安慰话都说尽了,但又有谁能安慰悲痛欲绝的麦花呢?

    于三叔一袋接一袋地吸着烟,最后于三叔说:麦花,别哭了,这都是命呀。

    于三叔冲着天空叹了一口气又道:闺女,想想咱们那些死在逃难路上的亲人吧,大奎算是幸运的了。

    这一句话说得麦花止住了哭声,她望着躺在炕上不省人事的大奎,抱过黑土,她在心里冲自己说:再难的日子也要往下过,不为别人,还得为黑土,为活而活着。

    想到这儿,麦花止住了悲哭。她呆呆怔怔地望着昏迷着的大奎。

    四

    大奎在熊瞎子身下捡了一条命,人却残了。盆骨以下的部位从此失去了知觉,于是大奎便整日躺在炕上唉声叹气。从此,大奎和麦花的日子发生了转折。

    麦花站在大奎拼死拼活千辛万苦开出的土地面前,止不住流下了眼泪。厚重的黑土地只有男人的力气才能征服,麦花站在土地面前有心无力,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叹气。

    每年春天,布谷鸟一叫,便是下种的时候了。山东屯的人们,那时还没有马呀、牛呀帮助种地,他们只能靠人拉手推地犁地。几家男人联起手来,一家家地种地,大奎不能下炕了,便没人主动和麦花联合了。麦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家欢天喜地,把一年的希望埋在地里。

    那天于三叔走到站在地边发呆的麦花身旁说:麦花呀,你先别急,等大伙都种完了地,俺让人帮你家一把。

    麦花感激地望着于三叔。于三叔叼着烟袋,清清淡淡地笑一笑道:没个男人的日子就是不行。

    说完于三叔耸着身子从麦花眼前走过去。

    麦花回到家里把这话冲大奎说了,大奎已从炕上爬了起来,手扒着窗台心焦如焚地向外面张望着。

    大奎说:布谷鸟一叫,正是下种的日子。

    大奎又说:咱家的地,怕是下种晚了。

    麦花那些日子每天都要带着黑土到自家田地旁守望。黑油油的土地泛着亮光,黑土在地里蹒跚着,他走了一程,回过头冲麦花叫:娘,娘,咱家咋还不种地?

    黑土的叫声让麦花的心里火烧火燎的。

    麦花每天都会把别人家种地的进程报告给炕上的大奎。

    麦花说:朱家大哥的地种完了。

    麦花又说:李四叔的地种了一大半了,山上的柳树都冒芽了。

    大奎就用拳头砸着炕,咚咚地响。以前他把麦花压在身下时也经常把炕弄出这样咚咚的响声,那时他的心情是幸福和欢愉的,就像往自己的黑土地里播种一样,播下去的是希望,收获的是喜悦。于是,他们有了希望,那就是儿子黑土。此时大奎的心情却糟乱成一团。

    他说:晚了,咱家的地下种晚了。

    他又说:柳树都吐芽了,地再不种就没收成了。

    大奎一次次用力地砸着炕,吓得黑土哇哇地大哭起来。

    麦花移过身,跑到堆放着种子和杂物的西屋里,肩膀一抖一抖地哭泣着。

    于三叔并没有失言。他种完了自家地之后,又帮着别人种了几家,他家的地里的禾苗都破土而出了,整个山东屯的地大都种完了。于三叔带着两个儿子还有朱家大哥、李家四叔等人来到了大奎家开始种地了。地断断续续地种了三天,终于种完了。

    麦花自然是千恩万谢了。于三叔就慢条斯理地叼着烟袋走到麦花身旁说:麦花呀,你啥话都别说了,咱们好赖都是从山东逃出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奎都那样了,山东屯的老少爷儿们总不能看你们家笑话不是。

    说完,于三叔用眼睛在麦花的脸上挖了一下,又挖了一下。于三叔心想,这小媳妇今年该十八了吧,长得还是那么白那么俊,生完孩子比没生孩子更成熟了,就像秋天的高粱穗,都红透了。

    于三叔想到这儿,干干硬硬地咽了口唾液。

    接下来,麦花不断地向大奎汇报着地里的消息。

    小苗出土了。

    垄里长草了。

    大奎说:该锄地了。

    别人家的地已经锄过了,错过了季节,麦花锄地的时候,已比别人家晚了半个月。太阳已经有些热力了,麦花锄地,黑土在地里疯跑,他不时地向麦花喊着:娘,这里有草,这里还有草。

    麦花已经顾不上黑土的喊叫着,她发狠地锄着地,汗水湿透了衣服,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十瓣。

    于三叔叼着烟袋走过来,自家的田地已经锄过一遍了,于三叔的样子显得就有些散淡和悠闲。

    于三叔望着地里忙碌的麦花,身体透过汗湿的衣服凸凸凹凹地显现出来。于三叔的身体就开始从下到上地热了起来。他先是把手搭在麦花的肩上,很有分量地按了一下,又按了一下,接着去接麦花手里的锄,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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