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子比较吃亏才对!
再说,她和金蝉子太过悬殊,怎么都是不可能的。就算金蝉子心有……不轨!对她有这个那个的企图!别说她不愿意,就算她愿意也有千千万万个人不愿意……一只妖,和一个佛……怎么可能在一起啊?!就算是要跨种族,那也不能是这样的跨法!
所以……
所以说……她到底是在纠结些什么呢?难道这就是刻在她骨子深处怎么都没有完全褪下去的所谓人类的矜持?!
太无奈了!
——她终于为她的矫情付出了代价!
嘤嘤嘤嘤~
从九渊底下出来的时候,雨歇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直接死狗一样地趴在路边的一丛绒草上。她现在是消耗过多导致脱力,胸口起伏很大,喘着粗气脸色难看。果然,即便是她如今货真价实的七千年修为,破界什么的难度还是太大。也难怪当年绛仙老头跟她说玄虚之境就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她以前还以为是老头诓她,如今看来,其实这话好歹还有那么几分可信度的——不过得加个前提就是了。
凭她当初的修为,破界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可不就是有去无回么?
果然还是那句话,有实力就是王道!没实力什么都是扯淡!
九渊到海窟并没有多少路程,雨歇曾在这条路上走过上万遍,便是闭着眼睛,也没有走错的道理。
体力没有完全恢复,雨歇走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有些慢,很像是饭后的散步。
——不过再慢也有到头的时候,世上并不存在没有尽头的路。
雨歇站在海窟洞口,僵硬着身体盯着那一株枯死的绛仙树,原本占了大半个海窟的树身已经缩水干枯,树干折断,树叶彻底落光……一棵死了的树挺直着毫无生机的树干,好似在诉说岁月无尽的悲凉。
良久,雨歇慢慢挪动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凸起纠缠的树根间有一处凹陷,是她千年来睡在那处日积月累压下去的。她蹲坐在那里,将自己的脸靠在他冰凉粗糙的躯干之上,闭上眼睛,伸手搂住一截垂着的枯死树干,低声喃喃:“绛仙爷爷,雨歇回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喊他绛仙爷爷,没有怪声怪气,没有腹诽。
可惜老头子再也听不到了。
可惜……
雨歇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滋味。毕竟她不是笨蛋,绛仙老头将她交托给潇若之前她就隐隐有了那个预感,知道他寿元要尽了。她去花落轩之前与他的告别本来就是最后的诀别……可惜连那场诀别都被他嘻嘻哈哈地搞砸了。她知道他将她送走是为了不想让她见到他陨落……可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她早看开了,妖生漫长,哪能没有生死离别?漫长妖生,哪能少生离死别?
要是看不开,还不如将自己封印起来,什么人都不接触还来得干净些。
是绛仙老头自小养大了她,也一直将她当成小孩子看。毕竟在他面前,她再怎么长大,也是小的。
而雨歇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不去反驳。他既然不希望她看到他死去的过程,那她便不看。
雨歇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个冷血冷情的人,薄情寡义,算不得好人。比如她明知道绛仙老头会死,却连一句话都没有。知道他死了,也不曾回来看过他,看看他的遗体好不好?有没有被别的不长眼的妖怪给毁了去……虽然那时是修为不够,没办法凭着自己的能力回来,但那并不是借口。她若向师傅请求,师傅定不会不允了她——可她没有,一次都没有。
她以为在亲眼看到这一切,她也不会有多伤心,顶多就是感触一点。毕竟身为妖怪,迟早是要经历这一天的,今天你死了,明天就是我死,大家一样一样,只是先后早晚问题。妖怪们的命运大多都是这样——不是被更厉害的妖怪给采补了,就是被不长眼的道士给收了……运气好点如老妖怪,寿终正寝实在没得挑。
所以没什么好伤心的。
可她现在,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难过。那种难过像是凭空起了浪潮,生生将她淹没在了那里。她觉得心头好像是破了一个洞,突然之间就觉得空落落的,似乎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原来,她并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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