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身下。她温驯得像只猫,只是看着他笑,那笑意极其温柔。他的手摸过她泛红的脸,停在了她殷红的唇上,指尖轻轻摩挲,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恍惚之间回忆起了冬日里与她的同眠……身子一阵战栗。
……
身在天堂,心在地狱。
他去后山的小屋时,她正在睡觉。整个人躺在碧竹制成的凉席上,入夏以来难得的安稳。大概是觉得热,所以她身上没有盖任何东西,而她的睡相一直不好,从来不安分,一袭白色的薄纱也在睡梦中被蹭掉,露出了一边圆润的肩膀。纱裙被蹭起,两条细长嫩白的腿便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中。玉白的身体衬着碧色凉席,不知怎的,竟让他顿时觉得一阵耳热。
他想要摸摸她……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一直催促他,摸摸她,摸摸她。
他靠了过去,蹲在她的矮榻前,呆呆地怔了许久,矮下身子,鬼使神差地亲上了她的唇……
比他梦中所感受到的还要柔软,还要甜美。
深入……想要汲取更多……
她在睡梦之中皱起眉头,闷闷哼了一声。他心里一紧,一瞬间抬起头来,一抬眼,便见她从梦中醒来,悠悠睁开一双雾煞煞的眼睛。“江流……来了?”刚睡醒的她神智依旧不清醒,眸子水润得几乎要滴水,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没有回答,双手在衣袖下握成拳,双目定定地看着她。
几乎毫无悬念,她抿了抿有些红肿的唇,很快便又陷入了昏沉之中。那短暂的清醒不过是漫长睡眠中的昙花一现。
他站在原地,手指触上唇上残留的温度,恍然间才忆起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落荒而逃。出门时手臂撞倒了桌角,他只低低闷哼一声,也不做停留,跌跌撞撞离开,好似后头有恶鬼在追。等他终于下了山,觉得疼的时候,上头已是一片乌青。
他想要碰触她,想要靠近她,可等真靠近了,又开始觉得不够……他要的不止是这样。可是不是这样,又还能是怎样?
他不敢想象自己一场任性纵情的后果究竟是如何?
他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希望她再把他当作小孩子一般来对待。
可她总是毫无所觉。
她并不喜欢亲近人,一个人在山上离群索居,养养鸡,浇浇花,看看话本,总能够自得其乐。
她大概是他见过的最懒的妖怪……不知道其他妖怪是怎么生活的,但肯定不会有她那般懒散。
她丝毫不赞同人与妖之间的情爱。她说,“既然是妖,就应该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本来就不应该跟凡人在一起。这种跨种族的恋情,从来都不可能有好下场。要恋爱,找个身份匹配的妖怪恋爱不成?非得找个人类?跟谁繁衍后代不是繁衍后代呢?”她说这话的时候眉毛挑得很高,一手扬着手中的话本——那是她从山下得来的。
一手还抓着一把瓜子。
她大概其实不喜欢人类——可她应该不讨厌他。既然跟谁繁衍后代都是繁衍后代,那么他可不可以理解为与其跟不相识的别的妖怪在一起,还不如与他这个自小相处生活的人类?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身是一种累赘。可是自古妖修炼成人难,而人成为妖……也难。
十四岁那年,收养他的法明禅师将那血书交给了他,他便知道这是该了结的时候。那时他想的很好,等一切结束后,他便同她离开这金山寺,寻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住下来。她若不想要安定,他便陪着她走,去哪里都无所谓。
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便好。
他那时想,多年的陪伴,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总不会舍下他的。他总能说服她,让她相信这并不是他年少时的一时妄言,而是发自肺腑的真心。
他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真心剖出来交给她:“雨歇,我想同你在一起,无论你是人,还是妖,我只想同你在一起。”
他想,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总能成功的。
她却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给他。
“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那一瞬,只觉得喉间腥甜,血里都是冰。
“人妖殊途,你既然知道我是妖,就该知道妖不懂人的感情,就该知道我跟你绝无可能!我有长长久久的永生,可你却只有短短的一世。何况,你我之间不过是姐弟之情……江流,你怕是涉世不深,才会混淆了对我的感情。”
“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前尘尽忘。来生你怎么可能还会记得我是谁?我不信人的长情能抵得过轮回遗忘。从今天起,你回你的金山寺吧……就当我们从未相识。”
她总是那么懦弱,明明知道他没有弄错,明明知道他懂得,可她总能找到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逃避这个现实,也抹杀了他的真心。
他习惯了她的好,从来不知道原来当她不愿再对他好时,竟是那般的……绝情。
令人齿寒。
意识离散,他听到她最后在他耳畔轻轻说道:“江流……忘了我,好好活。”
……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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