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黑的脸么?
窗外的锣鼓愈发热闹了。
嬷嬷拿起那红盖头,想要替慕笙笙盖上。“二姑娘,吉时到了,快下去吧。”
慕笙笙手一抬制止了她。“你出去。”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严肃,嬷嬷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慌忙道:“姑娘你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啊……”
雨歇瞥了慕笙笙一眼,你这前科看来不少啊!
“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让你难做的。只不过如今我出嫁在即,就想对她说几句体己话,马上就会下来,你先去门外等着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奈何慕笙笙的名声委实太差,嬷嬷也不是个识相的,磨磨蹭蹭不愿意走。“姑娘有什么话便直说好了,咱们同是女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难得遇见个这么不上道的,慕笙笙于是恼了,一拍桌子怒道:“谁是女人!谁是女人!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现在我要你出去,你走不走!”
雨歇:“……”
嬷嬷的脸“唰”地白了个面无人色。“老奴嘴笨,二姑娘别生气了。”
慕笙笙轻哼了一声,缓了缓脸色,道:“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那新郎官是我慕笙笙亲自挑选的,老娘还会退货不成?那岂不是自打嘴巴?”
嬷嬷偷觑一眼慕笙笙,又看了看雨歇,连声道是,识相地退出了妆阁。
等那嬷嬷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走廊深处,慕笙笙径自走上前来,开门见山道:“我这几日被那些老女人缠得紧,也没时间照看你,瞧你如今这一张扁了的包子脸。怎么,傅惜年那家伙找过你了?可是受委屈了?”
雨歇一愣,真没想到她临嫁之前想说的竟是这件事,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我没受委屈。”
慕笙笙玉指一扬,直戳她的脑门,“得了吧,你们都是什么臭脾气老娘还不清楚。傅惜年那家伙都憋了一千多年,不让你受点委屈怎么可能啊,想想都对不起他自己。”
雨歇默,既然知道你还问!
“好了好了,你也别太在意他说的,他那人从来都是这样,平日里闷骚得要死,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跟他在一起实在是闷得慌啊!偶尔说话了,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那一种。老娘当年也是受了他不少窝囊气的啊!”慕笙笙一脸同仇敌忾。
雨歇侧着脑袋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慕笙笙姑娘的归纳果然无比强大!
慕笙笙严肃地叉腰,“今日个是老娘的婚礼,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心情,都必须给老娘笑得开心一点!不可以败坏了老娘成亲的兴致,知道了么?!”
雨歇:“……一切听慕姑娘的。”
慕笙笙满意地收回目光,“这还差不多。”
嬷嬷叩门提醒,“姑娘,下头在催了,快出来吧,错过吉时就不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慕笙笙随手拿起那精致的红盖头便转身出去,白皙的手碰到门扉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她回头,“雨歇,不是所有人都会站在原地停留不前。有些人,错过了便是一生。趁现在还来得及,抓住了便不要放手了。人也好,妖也好,这一生难能回头。别让自己后悔才是正经。这个道理,你懂。”
雨歇轻轻颔首道:“我懂。”
“那便好。”她笑声如风中银铃,毫无忌讳,清澈而洒脱,带着那几分神似的不羁,“老娘总算能够安心嫁人去了。”
她在喧嚣之中快步离开,一身红衣被疾行的风卷起,美得触目惊心。
红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之际,雨歇快走两步,喊住她。“笙笙,你可还记得……”
“什么?”她回头,笑意满满,几乎要溢出来,眼底没有一丝阴霾。
“……没什么。”雨歇停住脚步,隔着长长的楼梯,轻轻笑道,“不要因为你的相公是朵娇花而怜惜他,尽情蹂躏去吧。”
慕笙笙嗔她,眼波流转,一刹那流光溢彩。“这还用你说。”
……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
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
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
她一身大红如火的衣衫,在漫天桃花之中,踩着悠长的歌声渐行渐远,脚步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个人……是希望见到这样的慕笙笙吧?
那么那个秘密,她便将它永远烂在肚子里,再也不去想不去提及。毕竟,她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而如今,她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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