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干脆便休了本宫!”
芝岚猛然撇开天子伸出来的手,决绝的背影不容人反驳。
“可边疆屡战不休!随璟根本就是为了侵夺朕的领土,这分明是挑衅之举,是他先行不愿让朕与你的日子安生!你叫朕如何是好?朕难不成非得坐在皇宫任其欺凌吗?”
终于,天子道出了真心话,倘使前方不是随璟在作祟,今时的他根本不至于亲赴疆场指导作战。
此言落下后,芝岚的神容先是显现一抹震颤,继而便被莫可奈何的迷惘所取代,望其如此,易之行更是愠怒在胸,如鲠在喉。
“岚儿,怎的了?没话了吗?当初如若不是你放走那位随将军,如今殷国也不至如此,而朕的抉择也不会像今日这般难办。”
易之行的口吻并不像是在嗔怪,嗓音平常,不冗丝毫怒意,可在芝岚的双耳闻来,这不咸不淡的措辞却是在对自己以往的行径进行的最大鞭挞,说到底,近来的争执不都是因为自己当初搭救随璟的行径所引起的吗?如若自己不曾以皇后之权私下行事,今时的局面也不至如此。
然而,芝岚并无悔意,毕竟随璟是她曾经最为珍视的人,无论在何种时候,芝岚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亡命而选择置之不理。
“可你今时就算亲抵疆场,战局也并不会有所不同啊……”
芝岚低垂眉眼,凝重的神色始终覆盖其面。
“的确,朕如今没法亲自领兵作战,但天子一旦抵至疆场,军心便能稳固,作战的热情便也会随之加强,这是有利而无一害的,哪怕有害处,也只是相对于朕一人的害处罢了。”
“可对你的害处便也同时是对我的害处,你我二人的性命本就是一体的。”
芝岚深情地道着措辞,却也同时忧惧前方的战事会如何演变,倘使随璟征伐的步伐不休,殷国无疑会成为他脚下的牺牲品。
纵使最终的取胜者是从前的母国,芝岚也不愿瞧见易之行的国家几近覆灭。
“当真是一体的吗?倘使是一体的话,当初随璟将朕的双腿砍伤,你不是也应该一报还一报吗?为何你要放他走?他对朕所做的伤害在你眼底便这么不值一提吗?”
易之行又一次旧话重提,这叫芝岚很是不悦。
但见女子瞬即蹙了眉,而易之行则就此缄口,黯淡的眸刚又一次低垂下来。
“抱歉……是朕失态了,过去的事情便不该再提,此回是朕的不对……”
当其绽露此貌时,皇后内心本还残存的怒意当即便被愧怍取代,她莫可奈何地望着天子,旋即起身冉冉踱步至他的身前。
“对不起,行儿,这一切本就是我的不对,我却还怪罪于你,我应该多理解理解你的,毕竟如若你救下了伤我的女人,我也不会好受的。”
“可事情已然如此了,说什么也无异,朕必须得上前线指导作战。”
“不去不行吗?”
“不去不行,一旦山河破碎,朕的皇位便也不保,不保皇位事小,但倘使就连你与孩子的性命亦要一道受到威胁,那朕就算死也不会瞑目的。”
眼下男子的目光决绝又残酷,望着他的神容,芝岚再度陷入无边的内疚与迷惘之中。
下一刻,但见皇后忽而侧首,向窗门处走了几步,只将一袭背影对着易之行。
“这样吧,如若你非得亲赴疆场不可的话,那你便去吧,我不再拦你,我知晓这是你的愿望,既是愿望,堵塞在心头确也不适。不过……此行我陪你去,我不能看着你亲自前去奔赴险境,如若当真有个万一的话……那我们便一起死……”
芝岚深喟了一口气,眼底显现出繁难过后的笃定。
反正独身呆在皇宫之中亦是提心吊胆,倒不如陪着自家夫君亲自奔赴疆场,如此一来,倒还能讨个安心了。
“岚儿,你不能如此!你简直是在胡闹!如今你还怀着身子,怎的能去疆场上开玩笑?那可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倘使你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朕怎么办?朕只顾着你去了,这战役究竟还打不打?”
天子紧蹙眉头,汹涌上的盛怒分毫也不比适才充溢于芝岚心头的少。他自行推着身下的双轮车,继而驶向女子的身前去,双目始终严冷地相望着她,似是在警告。
可惜,芝岚的心意已决,任是谁人也没法轻易更改。
“你既不在乎你自己的生死,那我为何要在乎我自己的生死?我们是夫妻,夫妻不就是要同患难的吗?你叫我一个孕妇独身呆在皇宫之中,万一哪个不诡的大臣想要一举实现自己的野心,我面对的岂不是更为危殆的环境?所以我还是同你共赴疆场为好,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也能放心些,不是吗?”
“话虽如此,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你没法改变我的心意,我就是要同你共赴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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