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易之行忽觉有异,因为平日里燕祺基本都在其身旁守着,然今夜却迟迟不曾见到他的身影,不过他隐隐觉得燕祺的失踪兴许与芝岚有关,因为他绝不会无故不告而别。
天子一路率领诸人前往锦绣阁,在临去的路上,他的内心始终淡然,不过却也同时在为芝岚的性命忧惧。如若这皆是旁人一手策划的结果,那芝岚的性命必也要受到某种程度上的威胁。
终于,一行人到了锦绣阁。
里头无灯,更无声,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情状。
“这……这里头当真有人吗?”
“是啊……不像是有人的模样……”
人人都觉有异,此处可不像是有人居的地方,听闻锦绣阁往昔可是给被冷落的宫妃居住,且这里头可是殁了不少人。
“进去吧,愣着作甚?”
天子的嗓音一落,人群中的一宫人当即推开了屋门,可惜,晦暗一片,没人能将里头瞧个仔细。
“点灯。”
“是,陛下。”
当油灯点亮时,里头终于被勉强照得通明,人们逐渐朝榻旁踱步而去。
掀开榻帘,下一刻,映入诸人眼帘的竟当真是一对男女,仔细一瞧,其中一人竟真是李家公子。
“啊!当真是李家公子!”
此音一出,诸人皆惊,连忙急赶着向前探看。
“哎呦呦!这还真是李家公子!啧啧啧,竟做出这等事!哎呦!”
朝臣女眷的嗓音愈发高亢,李家族人的羞赧便愈发恣肆。因为那灯火照映着的完全就是李隼的容颜,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而其身侧的女子究竟又是谁人呢?到底是不是皇后,还得诸人一探才知。
不知怎的,在这一过程中,轮椅上的天子表现得极为淡定,像是已然窥知了实情一般,偏偏是那些局外人一个比一个焦灼。
“快瞧瞧!那女子是谁人。”
显然,如今榻上的二人皆已安睡,因此便也没法得知周遭人的动静,至于他们为何安睡亦或者昏厥在此处,诸人皆不知,诸人唯一想得知的便是那另外一个女人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不是当朝皇后。
可惜,那女子的面目最终还是叫诸人失望,同天子料想的一样,榻上的女子根本就不是芝岚,而是另一张谙熟的脸孔。
“这……这竟是……秦家小姐!”
当此音落地后,秦家人瞬即拨开冗杂的人群,继而挤到人前去探看女子的真容。然而果不其然,躺在李隼身侧的竟当真是自家的女儿,秦玉烟。
“秦玉烟!你简直不知检点!”
秦老长喟一声,嗓音哆哆嗦嗦,悲怒一起交杂在他的双眸前,他登时拽起榻上人。
“你给老夫醒来!你这不知检点的丫头!竟与旁人在宫中……在宫中……行苟且之事!”
话刚落,被拽起的少女当即吃了一记巴掌。这记巴掌竟当真令秦玉烟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但见她先是伸了个懒腰,旋即才缓缓瞧清楚眼前的光景。紧接着,适才的一切记忆悉数汹涌而来。
“啊!”
秦玉烟大唤一声,继而猛地执起被褥盖着身子,双眸遍布惊恐。
恰在此时,她才注意到身侧竟还躺着一男子。
此时此刻,少女甚而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境当中还是现实领域,一觉醒来便多了一夫君?眼下还有诸多人围观?这可当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幸而,今时的自己仍穿戴整齐,不像是被人非礼后的模样。
“你们……你们怎的都在这儿?这……这是梦吗?”
少女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双颊,总觉此处火辣辣的疼,然而须臾过后,她便知晓双颊上的疼痛究竟从何而起了,因为秦老再度于人前给了她一记狠毒的耳光。
“不知羞耻的女子!我们秦家没有你这等的子嗣!滚!即刻给我滚出秦家!”
此言一出,秦玉烟瞬即泪眼朦胧,她依稀只能记得自己当时被人绑了进来,可醒来后,自己竟被驱逐出家门?如此的落差,根本叫秦玉烟接受不得。
此时,后头正悠悠‘看戏’的天子终是开了口。
“秦老,李老,如今事情尚且还没有定论呢,你们二位实在不必急着责怪他们。更何况他们衣裳整齐,并不像发生了什么不诡之事,还望你们二老就此消消气,没准儿待会事情的真相便能水落石出了。”
天子的嗓音莫名卷杂着淡然与笃定,不,应是说自始至终易之行都像个旁观者,好似能预示到现下发生的一切,亦或者这一切都是他亲自操纵的?
当然,事情不可能这般荒谬,天子并非背后指使者,而是早已身处其中的局中人,甚而比芝岚知晓得还要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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