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清舞楼迎来夜时一贯的喧腾。
“你欲作甚?朕还未同你聊上一会儿呢,你便急着离开了?”
芝岚始终被易之行禁锢在怀抱之中,这时,她终能寻个理由离开这方忸怩的氛围中,但这纯粹仅因芝岚想要稍稍缓解下自身紧张的心绪,并不代表她排斥眼前人。
“我……我得先去招呼客人,倘使你不走的话,我待会儿便来看你。”
“好,那朕便在此等着你。岚儿,你可得快些回来。”
相较于前些时日,易之行能觉察出芝岚对自己的情感似乎起了变化,因此便也愈发对二人携手而行的来日感到笃定。
芝岚方欲转身而离,天子忽叫止住了她。
“岚儿,等等。”
“怎的了?”
“你过来一下,朕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女子并无防备地踱步接近,紧蹙的眉头上洋溢着狐疑,可当她方至天子的身前时,天子竟遽然起身在其额头上留下了深深一吻。
就此,芝岚双颊上的红晕更为炙烈了,伴随着某种眩晕感,芝岚忽觉今时的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内心裹挟着本不该在这年纪所起的悸动。
“这便是朕要说的事,你去忙吧,朕就在此乖乖地等着你归来,此回你可莫要失约了。”
芝岚颔了颔首,行径确乎像个思春少女般,先大着胆子在眼前人的双颊上还了一记吻,继而便小跑着离开了此处,只留易之行一人在原地呆愣。
男子轻抚了抚自己的双颊,似有些不可置信,双眸中满淬着震颤与惊喜,他实在不知阿露洛当初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能叫芝岚这么迅即地接受自己的心意并开始主动付出真情来。
由于今夜袒露心迹的行径,芝岚招呼宾客的言行亦明显欢腾了不少,尽管笑脸始终对着来来往往的宾客,但只有她自己心底最清楚,脸孔上浮现出的笑意不过是因适才与易之行相处而留下的光华罢了,这一切皆因易之行而起。
“芝妈妈,今儿本大爷高兴,给本大爷上你们清舞楼最好的酒来!”
“好嘞,芝妈妈我这就帮你去取。”
“芝妈妈!顺道去帮我叫两三美人来,本公子今日可是带足了银子!”
“成!我这就帮你去择选美人,你的口吻芝妈妈我早都记下了!今儿保准让你满意!”
大厅内一派喧嚷,芝岚与宾客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芝岚可有注意到,午时那位一直坐在角落中的公子直至今时仍在,只不过身侧似多了三两人。
那几人仅是饮茶,不曾点美人侍奉,更不曾像周遭的宾客般情绪亢奋,他们好似并不是来清舞楼消遣的,反而像是一群来至悠悠茶馆专注呷茶的客人。
由于心里头装着雅阁内的易之行,手头上又得忙碌着该做的活计,芝岚无暇注意到这方喧嚷角落中的几位安静公子,因为安静的宾客时常有之,尽管不多,却也不足为奇。
“芝妈妈,快些上点酒来!就要你亲自上,不必唤那小六!”
“好!芝妈妈我马上来!”
层涌的嘈杂中仍旧要属芝岚的嗓音最为清晰,午时的那位公子一直侧耳倾听,笠帽却将其容颜悉数遮挡。几乎是良久之后,他才向身前几人叩问道:“上头那人走了吗?”
“暂且没有,今夜似乎是要留下了。”
此言落,这位头戴笠帽的公子忽发出一声冗长的冷哼,似是鄙夷,似是不甘。
这时,案上的茶水已尽,这几人中的一人忽唤此处的掌事要茶。
“妈妈!再上些茶来!”
“好嘞!你们几位想要什么茶?”
闻音的芝岚从速赶赴至这几人的案旁,许是因为那位公子头戴笠帽,似有意将面容遮掩,因此芝岚便也下意识地多留心了几眼。
“敢问妈妈,你们这里最好的茶是什么?”
“原来几位是外地人啊,既如此,那我当然要为你们推荐咱们殷地最上乘的茶水,就连殷君也爱饮呢!”
一提‘殷君’二字,那位神秘的公子竟陡然再出一声冷哼,芝岚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所致,因此之后便也不曾放在心上。
“那便给我们上些来吧。”
其中一人道。
此言落后,却遭那位神秘公子的反对。
“寻常茶水便好,我们不饮殷君所爱。”
不知是因此人生来怪音,还是蓄意掐尖了嗓子说话,芝岚总觉他的声音极为古怪。在稍怔片刻过后,芝岚颔了颔首,冉冉扯出一抹得体的笑意来。
“好,那就寻常茶水,劳烦各位稍等片刻,茶水马上便能送来。”
芝岚若有所思,在临行时特意打量了那位神秘公子一眼,然而其离开的脚步中却明显羼杂了某些焦灼与徘徊的成分,不像适才招呼客人时那般腾跃。
“近来奇怪的人怎的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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