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分开数年的境遇里,芝岚更没必要为他惹事。
“这是自然,不过我的确没什么好教你的,毕竟陛下喜欢你便证明你自身有着过人之处,你只需好好做你自己便成,爱你的人自然会爱你,你不用想法设法去成为旁人。今时不同往昔,殷君的口味也是会变的。”
芝岚的言外之意当然是在叮嘱眼前人不要一味执着于自己,她可不想因为往昔的旧情去摊上今日的祸灾与来日的累赘,叫这位未来的宫妃对自己消减敌意才是重中之重,否则这清舞楼日后也很难再在殷都开下去了。
此言一出,易之行瞬即垂下了眸光,芝岚的反应根本不在他预料之中,这女子表现得实在过于淡然了些,淡然到易之行都开始怀疑起那一夜芝岚的所言究竟是否乃其酒后失态所道的胡言乱语。至少在男女情感方面,易之行有较之于女子的细腻,芝岚细微的言行举止都能牵动他的心,以致于叫他开始整夜整夜揣度起芝岚对自己的真实感情来。
下一刻,在经过各等繁复的思绪过后,天子冷不丁地开了口。
“对了,芝岚,你适才在门外作甚?为何迟迟不进来?”
言落,芝岚怔了片刻,然而这些年的处事经验终还是叫她在不久后从容作答:“陛下,柔儿姑娘实在太过惹人眼,清舞楼的宾客都被柔儿姑娘勾了魂去,身为这里头的掌事,我当然也想亲眼目见一番柔儿姑娘的绝世佳容,也好在来日为此处的宾客择选新人啊。”
芝岚不慌不忙,所绽露的神容里更没有一丝一毫吃醋抑或不适的成分,易之行将其容颜看在眼底,内心焦灼感丛生。
下一刻,天子径自将柔儿搂在自己的怀中,忽开始对芝岚颐指气使来。
“芝妈妈,柔儿喜欢喝桂花酒,麻烦您为朕的柔儿上些来。”
“是。”
芝岚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始终保持在一种极为端庄从容的态势里,待取来桂花酒,天子与柔儿的举止更见亲昵。
当着芝岚的面,易之行颇为柔情地在柔儿的双颊上轻啄了一下,柔儿自也当即回了他一个吻。
而芝岚这个局外人却只能在一侧为他们斟酒,不知怎的,今日的境遇竟让芝岚陡生一抹耻辱感,她很难不怀疑这一切皆是易之行用来羞辱自己的手段,从前不曾允诺他的情意,因此今时他便以与旁的女子亲昵的光景来告诫自己,冷落自己。
终于,女子暗下喟叹一口气,再不愿继续守在二人的眼下,端茶倒水伺候着。她是芝妈妈,并非谁的佣人。
“陛下,大厅还有诸多宾客等着我招呼,不如您与柔儿姑娘便在此歇息着吧,我过一会儿再来陪同。”
“哎,不急,柔儿还想同芝妈妈谈谈天呢,就算您不教我诱君的本事也无妨,但柔儿喜欢你,想要同你谈天道地,不知芝妈妈可能赏脸?”
说着,柔儿便从天子温热的怀中钻了出来,紧接着便将自己的手搭在芝岚的手上,倏忽间变得热情洋溢。
但在芝岚的眼中,柔儿的作为不过是在蓄意挽留自己,以此达到她能尽情绽露她与天子之间亲昵的目的,好叫自己知难而退,虽然芝岚从未想过更进一步。
“柔儿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今夜宾客冗杂,我得先去照料着才行,不如您便在此同陛下好生畅饮着,我保证,待手头空闲下来便来陪你们二人饮酒。”
芝岚下意识地将手抽了出来,在她迈步而离时,易之行非但没有说什么,反而还将柔儿顺势揽入怀中,唇畔柔情似水。
“来,柔儿,尝尝看,今日朕点的可都是你最喜欢吃的糕点,听闻此处师傅的手艺比咱们宫里头还要上乘呢。”
“是吗,那陛下便亲自喂柔儿吃,好吗?”
“好,来,张嘴。”
二人亲昵的光景在芝岚离开的半刻内仍清晰地回响在她的脑海里,像颗根深蒂固的毒瘤,怎的也挥之不去。芝岚试图让自己置身于忙碌之中,以此来减轻内心的的困扰与焦灼,然而这一做法根本不顶用,只需分秒间,芝岚便能清楚地意识到,易之行正揽着旁的女子在上头调风弄月,光是思绪及此,便能彻底将芝岚久久安宁的内心压垮,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急促与烦闷始终堆砌在心间,惹得芝岚好生不痛快。
“芝妈妈,你酒水洒出来了!你快停下啊!”
终于,在诸位宾客的竭力提醒下,芝岚到底是从无边的繁杂思绪里抽出身来,这时,她才发觉自己将手中的整整一壶酒悉数倒在了杯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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