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仓皇的他甚而就连足上的鞋也弄丢了一只,但见此时内殿的易之行忽地紧蹙眉宇,其额头上的汗珠无疑是真实的。他始终不发一言,却在未赶得及着上外裳后提刃疾奔了出去。
“陛下!外头……”
接到消息的燕祺骤时赶来,却被疾奔出去的天子的嗓音打断:“岚采女呢!快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如今正值深夜,宫中之人方才被外头的动静惊醒,岚采女她恐怕也还方从榻上起身吧。可是陛下,现如今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外头的大兵已然抵至,这其中还有上回同我们交敌的蛮族!易之临果然同蛮族联手了,今时……”
“如今的首要任务不是朕的安危!朕命令你立即前去将岚采女带出宫!无论如何,你也要保他安全!听明白了吗!”
天子一把拽住眼前人的衣领,焦灼的情绪昭然若揭。
“可陛下,在下是您的护卫,此时不守护在您的身边,在下……”
“你既是朕的护卫,那朕所言的一切你都得无条件服从,快将岚采女带至安全之处,朕如今唯一倚靠信赖的只有你了!燕祺,你莫要让朕失望!”
无可奈何之下,燕祺只能颔首应允。眼睁睁瞧着易之行带兵厮杀至外殿却没法从旁相助,身为诸多年护卫的他当然不情不愿,可是天子的命令一下,他没法改变他的执念,尤其是于这些时日亲眼目见了二人的亲密,燕祺更无法违命不从了。
然而,偏偏那芝岚早已离了殿,一头扎入了危殆之中,燕祺恰巧同她撞个正着。
“岚采女,陛下他……”
“你人怎的在这儿?易之行呢?你怎的不在他的身旁保护着?”
“说来话长,岚采女,今时您必须同在下离宫。”
当燕祺的手方欲向女子袭来,却被芝岚趁机溜了去:“我要去寻易之行,谁人也拦不住我!”女子再清楚不过,外头的易之临想要的不仅是天子的身位,更有当朝天子的性命。
瞧着她疾奔的背影,无奈的燕祺赶忙追随而去,不过他的心底却更希望芝岚守候在易之行的身侧,因为如此一来,自己也能顺理成章地保护自家主子了。
“易之行!”
不到多时,方预投身对峙中的天子骤被女子的疾呼骇住,当他转首望去,芝岚的脸孔再也没法像从前那般惹他欢欣了,相反地,易之行满眼焦灼,眉头紧紧蹙起,像是极为不耐于她的出现。
“你疯了!你来作甚!朕不是让你同燕祺离去的吗!你莫要在此给朕添乱!滚开!”
男子的怒喝并未改变芝岚的心意,不知为何,她就是希望在今时的危殆下能伴随在易之行的左右,她根本没考虑可能死亡的后果,只是下意识地冲了过来。
“你不是说让我一直陪着你吗?今时你为何又赶了我去?我不走,我就呆在这儿!我又不是不会武功!更何况这还有满宫的人呢,旁余妃子都没走,我一个采女凭什么要走!”
“芝岚!够了!如今的情况不容小觑,别说是你了,就连朕的性命也可能不保!你别在此处给朕添乱!当初的一年之约从此以后便不作数了,你无需陪着朕,朕现在就放你归去!只要你立即出宫,无论是殷地还是荀地,亦或者去寻你心底的随璟,朕都放你走!”
危情之下,天子只望眼前人能够逃走,因为今夜的情况并非过往任何的危殆所能比拟,毋宁自私地让芝岚留下,易之行愿意以最为具有诱惑性的条件让眼下这位固执的女子当即离去,尽管道出此言时,天子的内心忽地一阵绞痛。
然而,芝岚的态度却也足以超乎易之行所料。
“不要!我不要!就算一年之约不作数,今时我也不会离你而去!你身陷危难,我却丢你一人在此,倘使……倘使你当真在此出了什么意外,日后我岂不是后悔终生!易之行,我不会离你而去的!”
这一句话,男子盼了太久,却实在没有想到竟是在此种场景下听闻的。但见今时易之行的双瞳遽然闪烁起来,那其中必然流窜着某种鲜有的动容与惊诧,他动容于女子的舍命不顾,也惊诧于芝岚能做到为自己舍命不顾。这在以往她满嘴都是随璟的日子里,几乎不可能实现。
瞬即,天子将女子的身躯揽入怀中,双唇在其耳畔轻柔地叮嘱道:“岚儿,你要照顾好自己,朕也许不能再自私地占有着你了……”
当此言落后不过须臾的功夫,易之行便将眼前的女子狠戾推入迎来的燕祺的怀抱,旋即怒声呵斥道:“如若你保护不了她,你也不要来见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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