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湍隐秘的奸黠,暗中向芝岚袭来。
“陛下,您究竟是怎的了?”
阿露洛一把推搡开芝岚,旋即自顾自地坐在榻上叩问道。
她的行径看似微小,却被生性细腻的易之行全然窥察在眼底,但见他当即蹙了眉,眼底冗杂着些不耐。
“朕无事,愉妃不必担心。”
“臣妾怎能不担心啊?陛下,您瞧瞧您现如今的容颜是多么憔悴,双颊瘦削,根本就非臣妾当初识得的那个您!日后还是让臣妾来亲自照料陛下您的饮食起居吧,否则您叫朝野上下还怎能安心?”
要是换做从前,芝岚此时一定会陡插一嘴,妄图阻止阿露洛的意图,但方才经历过相思苦的她,如今是万万没了这兴头同眼前人周旋,随璟仍被她挂念不下,她有多么希望那男子能知晓自己现如今还活着啊。
两耳不闻那旁事,独自站在一旁的芝岚再度不可控地陷入无边的落寞与寂寥中,至少阿露洛还能伴在她所钟爱的男子身旁,可自己却得同随璟相隔千里了,身侧那聒噪的女子无疑是使得人艳羡的,尤其是在顾影自怜的芝岚眼底。
“朕无需旁人来照顾,又不是就此不能自理了,不至于如此。”
易之行的嗓音依然不咸不淡,而他的余光则一直锁在那旁的芝岚之身。
“陛下,您不能再如此胡来了,听闻过往您便晕厥过一次,此回却又淬了血来,如此下去,岂还得了?”
“你放心好了,朕还不会死,再者言……再者言,现今朕的身旁还有岚采女照顾,实在不需要太多人一齐照料,朕嫌聒噪。”
话罢,易之行的目光曾光明正大地朝芝岚望去,被骤然提及到的芝岚连忙恢复了意识,旋即莫名地颔了颔首,但说实在话,她根本就不曾听到那旁的二人究竟说了什么。
芝岚的态度叫易之行万般惊喜,接下来,他像是更加有了底气一般,口中的言辞愈发坚定。
“没错,岚采女能照料朕,一人照料朕的饮食起居实在足矣,朕整日忙着处理政务,根本没有时间同更多人周旋,愉妃无事还是退下吧,朕的身子已然没有什么大碍了。”
易之行的排斥意很是明显,似乎觉察到他似是想要得之自己的相助,被推开的芝岚再度走向天子榻,继而柔声劝慰起阿露洛来。
“愉妃娘娘,我们这些后宫女人共同侍奉着天子,妾身自然知晓您对陛下的关怀有多么深刻,但是现如今陛下方才醒来,实在受不住打扰,不如愉妃您便先行离了去吧,这段时日我会替您,也替后宫所有的娘娘们好好照顾陛下的身子骨的,您大可放心。妾身相信,您的目的是想要陛下的身子安康无虞,而非将陛下始终绑在您的身边吧?”
芝岚既温柔,又处处暗含讥讽,她对阿露洛的态度向来如此,今时还算是客气的。
当其言一落,只见阿露洛的脸色红了又青,她似是于心不忍,然而芝岚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似乎自己就此纠缠不清的话,便是蓄意想要将天子绑在自己身侧似的,这一刻,阿露洛的脸色很是难看,像坠到了冰窖里头。
“陛下,那臣妾便就此告辞了,待您身子骨痊愈,臣妾定会再来看你。”
最终,阿露洛隐忍下了这口恶气,她不同于吴芷晴,虽爽朗,但她还是有自己的分寸所在,她知晓,女子是万万不能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曝露出太多原来的本性的,尤其是阿露洛这等凶恶的女人。
易之行轻轻一笑,不曾拦阻。
待她彻底离开之后,天子唇角的笑意愈发灿烂起来,他像是骤然被什么治愈了似的,煞白的容颜竟奇迹般地绽露出某些红润来。
二人互相瞧了彼此一眼,继而狡黠地轻笑了起来。
忽而,二人却又骤然在这方实在融洽的氛围里发觉出某些忸怩来,但见易之行与芝岚同时轻咳了一声,旋即各自将自己的脸孔别了去,双颊再度余染起红霞。
旁处,阿露洛始终愤愤不平,她实在不敢相信自打昨夜起,自己的情绪便跌宕起不,没个休止!易之行的忽即忽离,芝岚的骤时出现,还有昨夜那声惊天之雷,无疑都是叫阿露洛憋闷的东西。她总觉着自己的命运好似被那二人捉弄在手心里,她想要摆脱现下的局面却又根本没辙,每当那二人在一起的时候,阿露洛往往都要碰上一鼻子的灰。
“该死的!天杀的!本宫从未受过这等气!”
原先草原上驰骋一方的公主如今竟沦落至寥寂的萧蔷之中,她再也没法施展出过往令其骄傲的拳脚了,而在男女之情上,她的行径却又往往为她招致来愁绪与愠怒,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那蛊惑天子心的岚采女。
思绪及此,阿露洛当即朝地面狠戾跺了三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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