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本身的期盼,就算易之行再想收敛,却也还是抑遏不住这份从内心深处散逸出来的欣忭与欢腾,他鲜少饱尝过这等滋味。
“走,既然陛下他要给本宫个惊喜,那本宫也要去吓吓他,看陛下日后还可否敢唬弄本宫了!”
携着笃定与俏皮,阿露洛迈开了身下的步履,然而就在此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但见另一处忽地走来一抹纤长婀娜的身影,恰是这身影的出现当即叫阿露洛的笃信与笑意凝结在脸孔上,紧随其后的便是剧烈叩击其心扉的难堪,她与生俱来的自信彻底被眼下的光景给颠覆了。
此时,不远处。
“陛下,岚采女至。”
顺着御马监的声音望去,易之行的眼眸下冉冉浮现的乃是面戴丝纱的芝岚。透过其显露在外的双目,天子能感受到芝岚内心激昂着的渴盼。正因如此,天子内心的动容才愈发深刻,相反,其脸孔却偏偏收敛起来,适才那欢腾的欣忭今时仅剩下一抹浅浅的勾扬,天子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激昂。
“你来了。”
被骤时呼唤至此的芝岚根本不知今时天子的目的,不过如今能瞧见天子便是她最大的渴盼,因为她的嗓音便也显得颇为热情。
“恩,我来了,不知陛下今日唤妾身出来作甚?”
在外,芝岚时刻谨守礼仪,哪怕从前易之行曾再三警告过她莫要以‘妾身’二字自居,如今的情形下却也莫可奈何,毕竟这御马监可在一旁瞧着呢。
分明前些时日里还被天子极端排斥的二字,此时闻来,却叫易之行莫名昂奋起来,但见他唇畔的笑意再也没法收敛了,忽地迸发出恣肆的勾扬,感受到自己的异样,易之行慌忙将脸孔别向马匹处。
自然而然,芝岚亦跟随天子的眸光望去,并未来得及注意到身侧人双颊之上骤时腾起的红霞。
“今日朕是来叫你择马的。”
话音刚落,易之行便将一抹眼色递去,那御马监心领神会,当即悄然离此。
一见御马监回首,那旁的阿露洛连忙同身侧的丫头躲入墙垣后,至此为止,阿露洛脸色上的难堪更甚,而羞愤则同时在她渐渐归于理性的身躯内蔓延开来。她没法相信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自我陶醉,为何天子与自己的约定如今却成全了旁的女人?
忿忿的目光向远方投去,然远方的气氛仍旧火热融洽。
“择马?陛下这是何意?”
“朕行将带你赶赴荀国,此行是万万不可兴师动众的,朕的身份没法暴露,便也只能委屈你同朕,燕祺一道策马而去了,不知你马技如何?”
言落,芝岚先是兴奋,旋即却又面露难色,冉冉道:“不瞒陛下,臣妾自小在娇衣馆内长大,因此……并不擅马,不过臣妾许是可以一试,臣妾相信自己能赶在临行前学会的!”
似乎是忧惧易之行在得知自己不善马术之后会放弃带自己前往荀国的念头,因此今刻的芝岚显得尤为焦灼与急促,望其如此,易之行连忙解释道:“会与不会都无妨,朕既然说了带你去,便一定会带你去的,你不必紧张。”
当天子细腻的眸光朝芝岚递来时,芝岚登时移了去,最终她只是颔了颔首,并未多说什么。
也许是因为易之行鲜少绽露出的体贴让此时的芝岚莫名慌了神吧,又或者是易之行的目光过于温和,以致于芝岚的心底忽生起一抹紧张的情绪来。当天子道出这句看似安抚的言论后,便也是芝岚忸怩的起始,她像是从中感受到了什么。
不多时,芝岚便看中了一匹豪壮的棕马,然而当她试图坐上马背时,这只不安分的戾马却将她当即甩了下来。芝岚本以为会径直坠地,然而下一刻其后背触及的非乃生冷的地面,而是天子温热的胸怀。这胸怀中的温热正如那一夜的怀抱一般,柔情似水,芝岚只觉自己像是被无边的温热包裹着,她头一遭感受到被守护的羸弱感。
电光火石之间,现于二人脑海中的皆是当夜的种种画面,相拥,亲吻,以及后来的凶杀,这些记忆重重浮现,易之行与芝岚忽地下意识分离,显然,他们谁人也不对那一夜的最后时分抱有过多的怀念。
“抱……抱歉……”
芝岚忸怩地道着,脑袋慌乱垂落。
“你又何需道歉,应叫这劣马道歉才对。”
说着,易之行一边拍了拍那匹不安分的马,口中一边道着:“快些给岚采女赔礼道歉,否则朕饶不了你。”
话音刚落,那马匹像是听懂了人话,但见他猛地朝天子疾吼一声,旋即‘满脸不屑’地离了去。
瞧着那匹桀骜骏马的背影,又望了一眼易之行幼稚的表现,一侧的芝岚骤时发出一声冗长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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