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一夜。
当时,易之行的辱骂与各种荒诞不经的行径无疑成了芝岚所痛恨的源泉,那男子非但以狠毒的词藻侮辱了她的人格,甚而还以其双唇玷辱了芝岚的身子,哪怕他最终并未得逞,却也蛮横地抢走了芝岚视为珍宝的一吻,如今珍宝不再,仅剩下的只是作呕感与极端的厌弃,仅仅只是一夜,亦带走了当初留存于芝岚心底的那对易之行火场救援的感激与动容。
说到底,易之行始终是渣滓罢了,做什么也没法掩盖他的丑恶本性,更无法抹去那段他残忍暗杀随璟的事实,随璟本不该死。
“易之行,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一句又一句,屋顶之上的女子不断于口中吐着詈骂,前些时日还仍存淡然的眸光骤然间变得凶残奸黠起来,只要那男子还逍遥地活在这世上一日,芝岚对他的杀心与恨意便有重燃的可能。
夜时。经由一整日的劳累,今日的易之行竟破天荒地选择早早归寝,以图拥有个好眠了。
一边褪去外裳,一边同眼前人言道,天子素来不喜旁人伺候着穿衣,因此常常便像现下般亲自动手,甚而还往往将殿内的悉数丫头赶出去,只暂且留下燕祺一人。不过待会儿,这仅剩之人也要被其赶了去。
“燕祺,宫里头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趁着朕今日还有些功夫,听听倒也无妨。”
蓄意引问着,但只有易之行自己知晓他这番问话的真正目的究竟为何。
“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如今朝野上下一派安宁,陛下大可放心。”
此音一落,天子的眉宇登时轻皱须臾,旋即便见他伸手解下自身的另一件衣裳。
“是吗?那后宫呢?后宫可最是会为朕生事的地方,也是一点儿事也未发生吗?”
“答陛下,无事发生。”
言落,易之行当即预备将眼前人赶出殿外,燕祺的身子都一半在外了,此时,他却忽地言道:“对了,陛下,好似是有一件事情发生,属下一直未曾赶得及以此事叨扰陛下您。”
话语一出,燕祺竟又被天子活生生地拽了回来,讶异的神色惊现于燕祺的眸底,被拽来拽去的身子此时是万万不敢动弹了,燕祺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陛……陛下,如……如何了吗……”
“如何?你适才不是还说有事忘同朕言说了吗?那你今刻便快些说,朕还要安眠呢。”
天子当刻催促道,表面上看似漫不经心的他,然而眸光里却暗含着某一种未知的焦灼。
身处于恍惚之中的燕祺连忙答道,根本不敢怠慢半分,也不敢在此刻随意揣度天子的心思。
“答陛下,属下的确有一事迟迟未报,是关乎于芝……不对岚采女与伶妃娘娘的事。”
“哦?什么事?快些说来予朕听听。”
易之行忽地将自己原先一直游移的目光立定了下来,那副情不自禁而流露在外的严冷貌实在叫燕祺有些莫名其妙,可他却不敢表露出半分对此的异样,只能忙不迭地陈述起来。
“听闻……听闻岚采女打了伶妃一顿,前些时日伶妃鼻青眼肿地来此诉苦时,属下为防陛下被过多外事叨扰,便擅自作主将她们主仆二人请了回去,这之后,便也一直忘却了……”
言一落,天子的凶狠目光愈发让这方空间的气氛焦灼起来,尤其是燕祺内心的惶恐更甚,云里雾里的他实在不知自己又触了天子的哪项禁忌,怎的说翻脸便翻脸了?分明从前易之行还特意叮嘱过他势必将叫无关政务的一切请出去,更何况,天子根本不曾在乎过伶妃娘娘的事情,此时的燕祺好生冤屈,更是满头雾水。
“你这蠢材!后宫事便这么打发走了吗?朕是天子,不仅要处理政务,更要管理后宫,你竟迟迟将这件事情隐瞒不予上报,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万一日后后宫乱作一团,朕可否拿你问罪?”
天子的怒意根本来得毫无头绪,他如今这愈发喜怒无常的性子怕当真是要叫日后行事的燕祺畏畏缩缩了,因为天子极有可能在命令下达不到一日便全让忘了自己曾下达过的铁令,继而将罪愆推置于尽心办事的燕祺身。
“那……那陛下,属下这便将伶妃娘娘给您请来……”
“不必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请什么请!”
天子忿忿难当,眉宇之中隐藏着某些挥不去的郁结。下一刻,但见他横眉瞬目,当即将眼前人一脚揣至于门外,继而紧紧闭合上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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