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将脸孔再度转向榻上的芝岚。
“好嘛,既然陛下都这般说了,老夫也不得不从了!”
那位被天子称作‘吴老’的人显然是不愿去为芝岚的伤累死累活的,但他还是头一遭目见天子此番容颜,便也不敢流露太多的不愿。
一旁的天子紧锁眉目,实在不知芝岚怎的能与任何人都能发生争执起来,但他今时的担忧无疑是确凿真切的。
不久,外头传来叩门音,随之而来的便是莫汐茹的柔声。
“陛下,您在里头吗?”
此刻的易之行并不想再见旁人,不打算迎请外头之人入内的他甚而都未踏入寝殿的外厅,只是在内头高声答话。
“实在抱歉,温妃,待会儿朕便让燕祺送你去新的宫殿入住,今刻实乃不便,朕不想让此人事弄得人尽皆知,还望你能谅解朕。”
天子的嗓音不咸不淡,可其中所裹挟的推拒之意却无需过多体味,可谓是一闻而知,彰明较著。
这一刻,莫汐茹的心彻底冷了,分明适才易之行还对她温言细语,分明前一刻易之行还独属于自己,眼瞧着二人行将圆房了,怎的不到一刻的功夫,枕边人便将自己拒之门外,转而伴着旁的女子呢?难道自己方才催促天子救人也生错了吗?为何易之行就不肯体谅自己这颗顾全大局的心呢?
此时,温妃的苦楚难言,她只能低下首来,思度片刻,不久踏着决绝的步伐快步离去。
“哎……娘娘!娘娘!”
瞧着她骤时坚定的背影倏忽般消失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素锦忙不迭追了上去,心底却为温妃的情绪吊胆着。
闻之疾呼,易之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忙侧首道:“燕祺,快领温妃娘娘入宫,事毕再去扑火救灾,此处仅留朕一人足矣。记住,最重要的是,务必将引导此次火势的背后凶人捉出来,听清楚了吗?”
天子的眸光逐渐趋于阴毒,口吻更是凛冽得可怖,他实在没法容忍这背后纵火者。
“是!”
燕祺在接受到命令后匆匆离此,临走之前亦不忘将天子寝殿的门紧锁上。
待他离开之后,为芝岚诊疗的老头儿这才注意到易之行的后背仍在滴血,血色不断打在地面,而易之行却像个没事儿似的,不吭一声,好似不痛不痒。
“哎呦呦!老天爷呀!都怪老夫眼拙,适才竟没发现陛下亦落下了这般严峻的伤情!陛下您快行坐下吧,老夫来为你好好探看一番!”
伸出的手当即被天子退拒,但见易之行义正词严,眉目久久含起不落。
“哎!吴老,不必。朕的身体朕自己心底有数,如今这女子还处于昏迷的状态,吴老先将她救醒再说,她的伤情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再者言,朕的伤势大可去寻旁余的太医诊治,而她的伤势却只有您能亲自料理,吴老可是朕鲜少能够完全信托的人,便有劳您了。”
“陛下,老夫说句不该说的话,您怎的就这般在意她?她到底是谁人?为何不能袒露身份?却叫陛下您为她拼了命去?”
久处于深宫之中只为天子一人效命的私医自然不问天下事,便也不知芝岚的身份乃是杀君罪囚。然而他这番毫无所忌的言辞却彻底挑引起易之行的局促与慞惶,难道在外人眼底瞧来,自己便如此焦灼于芝岚的安危吗?这简直过于使人惊惶了。
“吴老,您误会了,朕没有为她拼命,她根本不值当。只不过当时事出有因,在外人面前朕不得不抛下一切去救她而已,朕也是被逼无奈啊,您可千万莫要胡思乱想,朕与她仅是主仆关系。”
易之行淡然地解释着,看似从容不批。他才不愿同榻上人扯上丝毫瓜葛,自己今夜所行之举不过是为了报答过往被芝岚救下的恩情以及在莫汐茹的催促下不得不尔的行径罢了。嗯,没错,就是这样。天子暗自思衬着,他对自己这番诡辩甚为满意,他再也寻不出比这更恰当,更具说服性的合理解释。自己绝不是为芝岚舍生忘死,仅仅只因当时的情形逼不得已罢了。
“既如此,老夫便放心了,陛下您可千万莫要傻到为旁人拼命才好,尤其是这等坏丫头!”
老头儿叮嘱道,严肃的容貌看上去像是陪天子走过半生的长辈,旋即又将一记鄙夷的眸光移至芝岚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是当然,吴老。”
天子当即回以笑意,却在此人转回首去的同时落下了笑意,取而代之的则是其眉宇间一湍不深不浅的愁结。易之行的眸光一直游移于芝岚的脸孔上,表情虽谈不上狞恶,却也不能被划归于善意,不过他对芝岚的恨确乎好似没有从前那么深刻了,他也不知是为什么。
凝望着榻上女子的脸孔,天子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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