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中所隐含的恶意。
当云桃低首傻笑时,那所谓的‘李姐姐’登时与旁余宫仆们暗下交换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眼色,但见诸人掩口窃笑,而耽溺于雀跃之中的云桃却浑然不知。
此时,天子已于归返御书阁的途中,适才他匆匆离开莫汐茹宫殿的缘由其实有二,一则是悔恨自己在一女子的身上白白虚掷光阴,于他而言,这根本毫无价值,哪怕此行而至不过为求得一子嗣罢了。二则是天子潜意识里便排斥行房,归根结底还是因易之行并不谙熟于此类男女之事,心底难免生了三分难艰。
“呼。”
今时,坐于教辇之中的易之行竭力抚平自身心气,要不是碍于有外人在场,如今燕祺早成了他的泄气之物。也不知是怎的,这些时日往往是这等微乎其微的琐事挑起天子诸多的躁急,以致于现今只是多迂回一圈,亦成了天子的郁结所在。
“燕祺,你说朕近日里来是否过于浮躁了些?”
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轿辇中的天子询问起教辇外的侍卫。
“陛下只是被某些碍眼的人事物扰了心神罢了,待您好好修整一段时日,定然能归于原貌的。”
易之行当然明白燕祺口中‘碍眼的人事物’究竟指的是谁人,大抵不过是那易之临与芝岚二人罢了,尤其是芝岚,一旦目见手背与脖颈上的两道血口,易之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何人敢肆意损害龙体?这世上恐也独那芝岚一人了。
“劳什子的东西……”
“什么?”
燕祺像是听闻到天子口畔的低声詈骂,当即询问道。
意识到自己愈加控制不住自身情绪的易之行先是一怔,旋即深呼一口气,强行敛了怒意去。
“没什么,赶你的路便是,问东问西作甚?”
无端的怒意终还是伤及燕祺,天子嗓音中冗杂的戾气顿时叫轿辇外的燕祺撇了撇嘴,出于肺腑的关怀最终化为他唇畔的沉默与近乎无言的委屈。
“是……”
不久,这位百般委屈揣于心间的侍卫偶然间瞧见了不远处的某个人影,便无忌地再开口。
“陛下,那……”
“又有何事?朕想静一静都不行吗?”
天子骤时打断,其口吻中暗含太多凶暴,实在叫旁人不敢碰及。
“无……无事……”
最终,燕祺并未道出那旁晦暗下的身影是谁人,如若他没有揣度错的话,应是莫汐茹主仆二人,此时的她们恰从私兵府邸的方向而来,即将便要踏入天子所行之途。
“罢了罢了!停轿,朕想独自静一静。”
此时,易之行似乎已按捺不住内心的躁急了,轿辇慢悠悠,身侧人却又聒噪的紧,自己独自出走,倒还能落个清闲。
因此下轿后的天子率先吩咐起诸人的便是:“朕欲独自走一走,你们不必跟随了,还有你。”
言毕,天子的眸光当即落于燕祺身,其中所裹挟的不耐昭然若揭。
直至此时,燕祺才彻底察觉出自家主子这些时日情绪的极端变化,易之行过往鲜少会如此耐不住性子,由此而见,芝岚与易之临的存在有多么令其困扰。
“是,那陛下您万万得注意身子,现今天气寒凉,您……”
“知道了,知道了,不必啰嗦。”
易之行急急踏着步伐而离,决绝的背影容不下旁人的任何关怀与叮嘱,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后头那慢腾腾的教辇根本赶不上他的步伐,其健步如飞,不多时便消逝于诸人的眼皮子底下。
燕祺则率领着旁余人继续赶路,眉宇间却因天子的心绪染起莫名的焦灼与郁结。
恰在此时,后头一声谙熟的疾呼声传抵。
“陛下!”
那是莫汐茹的呼唤。
回首望去,但见温妃踏着小碎步疾奔而至,显然,在偶时遭逢天子之际,她那满脸的喜色里无疑怀揣着幸福的意蕴。
当她终于抵至时,双颊已沾染上红润,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根本与其素来的矜持持重判若云泥。
“陛下……”
柔声呼唤着,携着一抹发自肺腑的笑意,莫汐茹预备跪下身来,然而膝盖还未触及地面,便被身旁的燕祺拦了住。
“温妃娘娘,陛下并不在此,您不必行礼了。”
言落,莫汐茹本怀有的喜色当即消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记灰心的苦笑。
“不在吗?那……那陛下去了何处?”
“陛下他方才预备留宿于温妃娘娘那处,不料娘娘当时并未身处于寝宫之中,因此便也原路归返了,今时的陛下到底身处何方……在下亦不知晓,兴许是重返至御书阁了吧。”
当听闻这一消息后,莫汐茹先是大惊,旋即便悔意丛生,分明没有失却什么,心扉却骤疼了起来。
她曾日夜渴念着的东西啊,好似正因今时的一场阴差阳错彻底与自己的命运失之交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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